梨花丛中的一只花蕊因为浸满了露水而不堪负重,那些露水逐渐汇聚成了一整滴,直直的砸向了地面。
与此同时,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楚慈白嫩如玉的腮边淌了下来,滴进了这片梨花丛中,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要是没有这些牵绊的话……”楚慈眼中倒影着韩越,瞳孔中韩越的背景是这片梨园。
“怎么回事?”韩越靠近他,稍微弯了下身子,看着他眼角那滴摇摇欲坠的泪,柔声问道:“这么感动的吗?”
楚慈被他逗的笑了一下,然后主动上去拥抱了一下韩越:“谢谢你,韩越哥哥。”
韩越被他这么一抱当即心醉醉神飞飞,摇头晃脑的飘了不少,然后一脸坏笑的凑近楚慈的耳朵:“我可不要你口头上的谢谢,今天晚上给我洗白白后乖乖躺床上……”
楚慈脸颊当即红了一下,可看着韩越那色眯眯的样子,他又觉得十分的好笑。
对于刚刚开过荤的人来说,一开始都会吃的很猛。但韩越这家伙的精力实在是太好了,楚慈又不像他那般强壮,自然觉得吃不消。
可眼下韩越给他造了这么大个梨园呐,他完全能想象到韩越是怎样一棵棵种满了这整片山地。阳光穿过梨木的缝隙中,楚慈能在梨园的每处角落中看见韩越挥汗如雨和满眼期待的身影。
他家韩越哥哥这么好,他能怎么办,尽自己所能宠着呗!
“对了楚慈,”韩越拉着他来到梨园中间的一片大理石搭建的圆形地面上,有些期待的说道:“就在这里好不好?就现在!”
“啊?”楚慈脸色有些难堪,他结结巴巴的看着这片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在……在这里……这不好吧……”不是说好了躺床上吗,怎么又变成这里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韩越有些着急,他语速有些急躁的说道:“我好不容易造了个真正的梨园出来,你总得上去给我唱几句看看效果吧!让我开开眼呗!”
哦,原来是唱戏啊!楚慈松了口气,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想歪,真是近朱者赤进韩越者色啊!不过幸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等等,”韩越突然眯着眼一脸危险的看向楚慈:“你刚刚那么纠结,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楚慈只觉得心虚,脸颊也莫名其妙的发烫,他可不想韩越看穿自己的心思,于是立马试图转移话题:“我现在就唱……”
“噗……”韩越偷笑了一下,一把抓住了楚慈的肩膀把试图溜走的他给捞了回来,双手在他身上挠痒痒道:“快说,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想和我在这里睡觉觉!
“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让你白期待一场啊!”韩越跟楚慈嘻嘻哈哈的闹着。
楚慈边躲边笑,推开就往梨木丛中跑去,韩越便在梨园中追着楚慈。两个身影在整片梨园中穿梭着,这片白云般的梨花丛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嬉闹中,韩越的一个小弟端着一个匣子走了过来,此时韩越正抓住了楚慈,俩人躺在地上打滚,韩越压着楚慈,活活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楚慈看见人来了立马推开了韩越,他一脸尴尬。韩越倒是丝毫不紧张,他宠溺的拍了拍楚慈的头,然后站起来走向那个不知道这会该怎么办的小弟。
韩越接过匣子后,小弟立马识趣的跑了。
“换上吧!”韩越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那件白色的戏服和闪着亮光的首饰:“这是从梨园给你找回来的,你的戏服。”
看着韩越那一脸快夸我的表情,楚慈又好笑又有些心疼,他摸着戏服那白色的料子,丝绸的质感摸上去十分的舒服,一瞬间那种戏台上的庄重感和熟悉感又浮现在了心头,竟然将楚慈的眼眶熏的有些发酸。
但是感动归感动,楚慈也想到了一个问题,梨园的戏服和首饰都是很贵重的料子制成的,所有东西都是公用的。如果一个戏子离开,也不会带走任何梨园有关的东西。一来是因为贵重,二来梨园这种地方,不应该轻易把东西流传到外面去。
那么,韩越是怎样得到戏服的?
楚慈皱了皱眉头,他直接问道:“韩越哥哥,这真的是你从梨园找到的?戏服一向贵重,管家师父管的严厉,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拿走?”
韩越的脸色怔了一下,随即挥了挥手道:“嗐,什么难事啊,再贵重,只要老子有钱有势,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过来。”
之后韩越又迫不及待的催促:“楚慈,赶紧换上给我看看,我想看咱们家楚慈在真正的梨园内给我唱戏听!”
楚慈有些多虑,他觉得这个事没有这么简单,梨园不会轻易把东西卖给别人的,那么韩越得到戏服的渠道就只有两条,一是梨园故意给的,二是他从梨园里抢过来的。
但这会楚慈不忍心打破韩越的满眼期待,他回到屋中将那粉墨腮红点缀在脸上,满头珠翠摇曳着璘光闪闪,最后再按顺序将水衣和戏服套在了身上。
雪白的戏服垂膝而下,束带将楚慈那曼妙的腰肢衬得十分的纤细,花纹仅仅绣在袖口和衣角,随着轻盈的步伐而若隐若现的摇晃着。
乍然一看,梨园戏台上那个璀璨的楚慈又回来了。
楚慈有些兴奋的迫不及待让韩越看到自己唱戏的样子,他匆匆打开门,却见山寨的一个小弟在跟韩越说些什么,而韩越的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行吧,你等我一会。”韩越吩咐完那个小弟后,转头看向灵光乍现的楚慈。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很自然的回眸中,楚慈竟从韩越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苦涩,有种面临大事前的一种说不上来的,貌似叫做视死如归的感觉。
“韩越……”楚慈看着他,满脸的期待也逐渐恢复于平静,于是他率先开口问道:“你……你是现在要带人出去吗?”
“别担心,”韩越走向前来,看着面前有些失落的楚慈,他想伸手摸摸楚慈的头,但碍于首饰太多,他只好该做捏了捏楚慈的脸:“你先回房间等着我,有点事情我要去处理,等我回来后你再给我唱戏听。”
“你要离开多久……”楚慈水汪汪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就着眼脸周围的那粉红色的妆容,更显得灵动可人。
韩越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然后拉着楚慈进入了房间,叮嘱一番后,韩越转身帮他掩上了门。
看着门缝慢慢合上,韩越的身影也在那道门缝中渐渐消失,楚慈有种不祥的预感,他马上止住了关上的门,从那道门缝中看韩越残留下来的身影:“韩越哥哥!”
韩越闻声回头,含笑的看着楚慈:“等我回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慈从门缝中看着,韩越最后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拐角处。
他仿佛知道韩越要去干什么,他跟着到山寨已经快半年了,他给梨园传递的信息从一开始山寨的山形地貌,人数,到前几天他第一次汇报出了韩越出去抢劫的方向地点。
梨园得到这些信息,自然会联系ZF去相应的地点阻止他。这样一来,两方交战必不可少,如果哪天ZF真的把韩越剿灭的话……
想到这里,楚慈缓缓蹲了下来,他无力的背靠着门,支着一条腿坐在地上。
土胚房内的光线比较暗,光线在屋内有一种暗黄的老色调,楚慈坐在地上,暗黄的光晕将身穿戏服的他与这环境融为一体,有一种无比和谐的陈旧感。
如果有一天他最害怕的事发生了,那也是他亲手将刀子扎进了韩越的软肋。每一封纸条都是刺向韩越的一把刀,是楚慈自己刺进去的。
他觉得自己像一管腐蚀性极强的溶液,并且洒在了韩越的心底,满满侵蚀掉了韩越的五脏六腑。可韩越还没有发现他的腐蚀性,依旧对他甘之若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是败絮其中了。
或者说,楚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人。
可任务与使命的驱使,楚慈还是会在老龙来找他的时候,将纸条传给梨园。
他分的清黑白,韩越虽然是作恶多端的土匪,但也是自己的爱人,如今他更能明白韩越的苦衷,即便那对于旁人来讲丝毫不值得一提。
如果可以的话,楚慈愿意闭上眼睛,任由韩越去做他想做的事,哪怕全世界都说他是错的,自己支持他信任他,只因为他是韩越就够了。
可是,楚慈没有选择的机会。
想到这里,楚慈将头埋进了膝间,他那抹孤影在房间中显得格外的孤独。
……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蒙蒙中,楚慈听见房门开了,接着进来了一个人。因为楚慈一直坐在门口,那个进来的人差点被他绊倒,楚慈也被这一动作给惊醒了。
“楚慈?”熟悉的声音率先传入了他的耳朵,但紧接着楚慈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你怎么坐在这里啊?一直在这里等我吗?”韩越想一把抱起楚慈,但无奈手臂上的伤有些严重,他一用力又扯的伤口崩血,连忙吸了一口气,硬忍着痛把楚慈抱到了床上。
“韩越哥哥……”楚慈眼睛适应了屋中的黑暗后,他看见韩越坐在床边一脸疲惫的看着他,连眼神也续满了疼痛,脸色也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很。
“你受伤了!”楚慈扑上去检查他的身体,看见他大手臂上多了一道很深很长的口子,虽然韩越拿着一块布勒着,但还在往外不断冒着血,应该是伤到了大血管。
楚慈看着那伤不知道该怎样动作,他急得眼角都发红,忙挣扎着下床:“我这就让侯瑜叫个郎中过来!”
“别!”韩越用另一只手拉着楚慈,用苍白的嘴唇无力的说道:“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被人砍了一刀,不然容易引起寨里兄弟们的慌乱,万一有人居心叵测,估计就会告诉其他帮派的人说老子伤着了,到时候他们趁虚而入,我们这里就会乱成一团的。”
“可你的伤必须得治啊!”楚慈让韩越躺在床上,慢慢解去了他的上衣,将那精悍强壮的上身露了出来,才发现不止这一处伤口,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淤青,正往外哩哩啦啦的冒着血。
“柜子里有止血绷带和药,你帮我拿一下吧!”韩越指了指柜子,楚慈立马拿出了那里所有的治疗工具,他走到床边,望着韩越手臂上那个胡乱打结的伤口,那上面的血已经有的结痂了,狰狞的粘在了一起。
楚慈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他望着韩越的伤口心疼的难以附加,连眼眶都红了:“会疼的,你忍一忍。”
楚慈将手伸向韩越绑着伤口的布条上,边上的蜡烛摇曳着它的火苗,将床边二人的身影模糊了许多。烛泪顺着烛身滴下时,偶尔会发出滋滋的声音。
直到烛台上聚满的烛泪凝固成了一大块,楚慈擦了擦头上的汗,韩越胳膊上的血染红了他的手。
再看向韩越,他一直闭着眼咬着牙,几乎听不见他的呻吟声,只是头上冒出的冷汗能看出他一直在忍着疼。
楚慈清洗完后,想去看看韩越的情况,谁知道这家伙头往枕头上一歪,随即鼾声如雷,竟然睡着了!
楚慈帮他擦去了头上的冷汗。刚想把手抽走,谁知韩越直接搂住了他的手,睡梦中就完全卸下了伪装,楚慈听着他破碎的呻吟,应该是很疼吧。
韩越还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身上的上却向楚慈证明了一切——他们绝对是遇到了伏击。然而泄露他们去向的人,是自己。
估计是自责到深处就没有感觉了吧,楚慈不后悔,却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做点什么了,不然这样下去,韩越迟早会丢了性命的。
听着韩越又呻吟了几声,楚慈将手轻轻拍着他的肚子,像哄小孩那样轻轻唱到:“曾言一曲江山旧,难断山河多变人难久……”
唱到一半突然停了,这首曲子是与爱人生死离别的故事,他怎么一张口便唱出了这首?
还能陪他多久,楚慈也无法预料,但从今以后每一天,他都会尽力做到让韩越开心,因为也是真的害怕未来有一天突然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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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遍了自己的词库,我写的词大都悲伤的很,找不到一句意境愉快点的Ծ‸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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