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子,找你办的事如何了?”邵宥一手搭在前台一手揉了揉脖子。
昨晚闹腾了太久,其他的还好,就是傅允这家伙当真是喜欢咬人。
他脖子上现在还有个牙印没消。
顾明晟打点了一下店里跑了过来,看着邵宥那一脸“春意盎然”的表情就知道了:“你对我家小白羊干什么了?”
“滚,”邵宥拍了下顾明晟的肩膀,说是这么说,嘴角却是不经意间挑起,“什么你家的?”
“啊,”顾明晟故作求饶,“是,你家的。”
“哎,不知道某人背地里惦记了好久就这么被你一口吃了,禽兽啊!”
邵宥脸色阴晴不定,他眯眼看着顾明晟,又低头玩了玩手指没说话。
“别啊,”顾明晟这二百五终于做人了,他一阵后怕下解释道,“我嘴欠又不是一两天了。”
邵宥按了按他脑门:“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得嘞,”顾明晟狗腿似的献宝一样道,“不过你和傅允这就算在一起了?”
邵宥看着来来往往的过客,顾明晟家里做“小本”生意,混迹于鱼龙杂蛇之中,日子红红火火算不上安定却也平淡。
可他不一样,他爸不是个好东西,他妈至今还躺在病床上,积蓄存款什么的更不要提,现在就住在一间小小的破出租屋里,一事无成。
他高一辍学混迹市井,用了一年惹了一身江湖混混气息,又花了一年改掉了身上的劣习,如果没有傅允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知道现在他们走到了一块花了很长的时间,也知道这只外冷内热的小动物心思多么的细腻,他不想辜负了他,也是真心喜欢他。
但是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可这只小白羊还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他也不是什么墨迹的人,别人怕什么年轻的时候的爱情走不长远早分早舒坦,他就不信这个邪,他邵宥偏就要撞他个南墙不回头,头破血流又如何,谁还没个年少轻狂?
他邵宥,只在乎当下。
“人生苦短,珍惜眼前人嘛。”邵宥看着顾明晟笑了笑,眼底渐渐清明,仿佛捉住了一团他想要的答案。
顾明晟看着他也笑了笑:“也是,不愧是我邵爷,够通透!”
“别搁这拍马屁。”邵宥嫌弃的看了眼泪汪汪的顾明晟,他走到沙发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我最近揽到了一好活儿,试试?”
闻言邵宥抬头看了他一样:“什么活儿?”
“放心,既不是打架斗殴又不是炫斗赌博,凭良心做事的。”顾明晟炽热的目光看的邵宥头皮发麻。
“你想干嘛?”
顾明晟难得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就是我家大姨家的崽今年十五,初三嘛你也懂得,但是这成绩实在是一言难尽。”
顾明晟还想说什么就被邵宥一把按了回去:“你TM有毛病吧?”
“我?给人当家教?!”
“我多久没认真读过书了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
顾明晟揉了揉发疼的脑袋不要命的继续道:“我这不是想起邵爷您当初那脑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考了947吗?!”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有时候会抽时间自学吧?”顾明晟哀怨的看着他无可奈何。
他们这种人这辈子就注定是个文盲,靠着家里那点资产过过日子还行,真动脑子的事都是一窍不通。
但邵宥不一样,他很聪明,甚至在初中的时候一度成为“神”一样的存在,如果没有摊上这么个爹他的人生一定会不一样,可惜事情摆在那里,占据神台的少年忽然落入凡尘,再也拾不起来了。
“邵宥,你试试吧。”顾明晟看着他,“而且那小子吵得很,要不找个厉害点的角色怕镇不住他啊。”
邵宥这次过了很久很久才开口,他从口袋拿了包烟出来对着顾明晟问:“有火吗?”
顾明晟明了的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烟雾弥漫的那一瞬间,顾明晟听到他说:“多少钱一个月?”
顾明晟乐开了花,他摆了摆手淡淡道:“钱不是问题,我那小姨暴发户一个,人傻钱多,只要把那混小子教好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邵宥看着他那傻样笑了笑。
”对了,生活费是不愁,可伯母那边……”顾明晟掂量着开口。
其实邵曼当初活着的时候对邵宥也谈不上多好,有时候可能还尽不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但可能是童年的邵宥太渴望母爱了,于是即使邵曼那样对他他依旧很感激。
于是邵曼日夜等着陈赫然来看她的时候他陪着她,她发疯住院的时候他陪着她,现在她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靠着一口气活下来也是他陪着她。顾明晟有时候都会想他这样做到底值吗?
但是那时候的邵宥告诉他,“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她把我生下来,我便顾她终老,就这样。”
邵宥看着顾明晟发呆的模样,以为他又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果断打断了他的煽情:“她那边顺其自然吧,人终有一死。”
邵宥看着窗边的街道,密布的阴霾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但总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你撕开一个口子,让你也能在这个灰暗的世界得以窥见天日。
“她从自杀的那一天开始,便表示她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留念了。”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死了。”
窗外的晚风拂过山岗,顺着一熘云烟冲破天际,在与霞光相撞的那一刻,迸发出明亮的火花,璀璨夺目。
这一天,他学会了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