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冬天的最后一朵腊梅

先生，好久不见。

雪天晴朗，院内的腊梅处处飘香。薄雪未积，花瓣和枝叶上只有些许淡淡的白，似冰似霜。仿佛轻碰间便会碎成粉末，顷刻便化为乌有的，是脆。

雪后的第二天清晨，我踱步去吃小巷口的那家小店，豆浆热腾腾的冒着白汽，端上来的油条香气四溢。想起先生第一次带我吃早餐。

先生，我在雾气中又看到你含满温柔笑意的脸。

我像是许久不曾这般吃过早餐了，吃完之后我又迎着刚刚升起没多久的朝阳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太阳稍稍偏高了些，隔着薄薄的云层洒下来。岁月如流，温暖的阳光包围着这个刺骨的世界。

愿岁月慢走。

先生，这冰冷难熬的寒冬似乎就要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先生，今天的夜晚格外冷冽。

我在卧室都能听到窗外的寒风呼啸，吹的窗户也是噼啪作响。

今夜又是难眠。

院内的梅香淡了许多。

今晨起来，我发现那梅花落得一方小院，满地狼藉。枝上稀稀落落的不知剩了几朵。

让我安心的缕缕梅香突然间散了，只剩下一丝丝的淡香牵着鼻尖，绕在心间。

青砖点雪，片片鹅黄绣在其上。我俯下身去拾起一片，柔软轻薄的触感蔓上指尖。

客厅橱窗里的白瓷瓶闲置了很久，我在院内拾了一上午，也不过只有铺满了一个瓶底的花瓣。

浓淡相宜的梅香顺着瓶口扑鼻而来。

先生，冬日里凌冽的风不可怕，还有暖阳挂于晴空。我不偏不倚的爱着先生，一年，两年……十年。先生之于我，如腊梅之于凌寒，冬寒腊尽，风霜清零……反生出扰人情思的暗香来。

我在这冬末的雪里同最后一朵腊梅一起静候初春，看着积雪在月色里折射着清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