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三月初，阿桑和赵婷都通过了教资面试，两人很快申请了认定，不出意外的话二三十天后能拿到证。

中旬的时候苏慕也拿到了雅思成绩单，总分六分的成绩对一个非英语专业又近乎裸考的学生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因为苏慕所读的专业和国外对口的几所学校有合作，所以那几所学校对他们的语言成绩要求并不高。

班里大部分同学雅思也就只有5分，个别几个考到5.5的也都需要出去后上语言课。而苏慕考出6分的成绩，意味着可以不配语言课。

但这并不是苏慕理想中的成绩，这个成绩在找工作时完全没有优势。

怪只怪他开学那阵子忙着卖教材，再加上申请学校的截止时间就在眼前，用来准备考雅思的时间本身就不多。

虽说这几所合作学校给他们的申请时间很充裕，从去年七月一直持续到今年四月底。但据他所知，打算留学的同学基本上早就申请好了，除了不多几个连5分都没考到的同学。

像他这样到了这个时候才决定留学的，恐怕整个年级绝无仅有。

在苏慕拿到雅思成绩的第二天，学院官网和bbs上发布了名为“宜庄五星留学奖”的奖学金申请办法。

很快吴明胜就按院里要求通知到了酒店专业的每个学生。

收到吴明胜短信通知后，苏慕第一时间打开官网找到有关奖学金申请的网页。

看到奖学金名字的一刹那，庄明珠那句“我可以帮你”瞬间在苏慕耳边回响起来。

他怔怔盯着网页上“宜庄五星留学奖”这几个字，直看到眼睛发酸，眼角沁出湿意。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任性而荒诞！

苏慕闭上眼，心底里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下一秒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睁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闪现的“庄明珠”三个字，瞬间有种被羞辱被愚弄的愤怒。

他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喂。”

苏慕的声音冷淡又喑哑，庄明珠一时没有辨认出来，差点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

“喂？苏慕，是你吗？”

“是我，有事？”

“那个奖学金，你会申请吧？”

庄明珠原本是不希望苏慕知道这事跟她有关的，可是她父亲坚持用酒店名字给奖学金命名。这样一来，整个学院都知道了这事和她家有关。

想起苏慕的傲气，她就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不愿意接受这份好意，所以通知一出来她就迫不及待给他打了这个电话。

苏慕沉默了片刻，艰难地启唇，“你们有钱人是不是觉得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易？”

“不是这样的，苏慕。”庄明珠着急地否认。

“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苏慕语气里带着讽刺。

庄明珠脸上一红，但骨子里的傲娇却并不允许她退却，“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前提是先把对方看做是个人，而不是个物件。”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欣赏你的能力和人品，不希望你被埋没了。”

“是吗？真的那么无私吗？让我看看有没有条件。”苏慕迅速往下拖动网页，“申请人毕业后必须在宜庄酒店工作五年，且无条件服从酒店职位安排。”

屈辱让他失去理智，口不择言。

“苏慕！”庄明珠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羞恼过，“这个条件很过分吗？在宜庄酒店工作难道算委屈你吗？而且你自己和同学做交易时不也是利益至上的吗？”

“呵，我很庆幸我现在还有选择权。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一下苏慕。”

“说。”苏慕捏着手机的手指指节变得发白，声音似从齿缝间挤出来。

庄明珠放软语气，“你好好考虑一下好吗？我没别的想法，只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机会。”

“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考虑，不用你操心。”苏慕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他坐在电脑前定定看着电脑屏幕变黑，下一瞬屏幕上跳出不断扭曲变化的几何图形，搅得他心绪更加凌乱。

他伸手合上屏幕，起身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第二天苏慕收到了吴明胜的短信，让他抽空去他宿舍一趟。

这天中午他下了课和孔卓一起去食堂吃饭。

“哥，你去留学吗？”孔卓打完饭坐下问苏慕。

“不去。”苏慕低头吃着盘子里的宫保鸡丁。

“为什么啊？”

“没那个条件。”

“哥，我知道咱们专业的人传得挺难听的，说庄大小姐……哎。可是我觉得这个事情总比她直接给你钱好多了。你看，她爸开酒店的，花钱培养优秀的专业人才，以后成为他们酒店的员工，算是提前做人力资源投资。你凭实力肯定能申请下这个奖学金，他们在你身上投资也不吃亏，干嘛不去？”孔卓真心替苏慕着想，希望他把握住这次机会。

“我不会去申请的。”苏慕淡淡地说。

“为什么啊哥？你看这多好的机会啊。”孔卓不理解。他哥平时是那么会算账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算不来了呢？“哥你一向不都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吗？干嘛不申请？”

“庄明珠给我打电话了。这事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既然知道了她的意图，就不会领这个情。”

“哪又怎么了？你留学回来给她家打五年工不就两清了吗？她还能真要你以身相许不成？”孔卓义愤填膺地说。

“这种能改变命运的恩情不是金钱能还清的。就算能，我也不知道五年时间能不能给他们家酒店创造那么大的价值。况且在明知她别有用心的情况下如果我还接受，那是在利用她，我心里面过不去。接受了这笔钱就等于处处受制于人。她要是哪天提什么非分要求，我也很难拒绝，你懂吗？”

“哥你就是想太多了，我觉得庄大小姐其实出发点不坏，要不然也不会想出这种办法了。对了，这事你跟袁姐说了吗？”

“没有，你别和她说。”苏慕神情严肃。

“我觉得你该听听袁姐的意见，毕竟……”

“不许跟她说。”苏慕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自己的事。”

“行，我知道了哥。”

“倒是你，该好好学习了。关键是把英语学好，下学期你可以申请去留学。”

孔卓瞪大眼，“我不行。再说你不想跟庄家沾边，那我也不会和他们有任何关系。”

苏慕放下筷子拍拍他胳膊，“别犯傻，你跟我不一样。争口气，你就当替我去的，行么？”

“哥～”孔卓眼眶红起来。

“吃饭了。”

“好，我会努力的。”

孔卓声音哽咽起来，苏慕嫌弃地看了眼，“没出息，吃饭。”

“嗯。”孔卓抹了把眼角，低头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