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体接触

两个人也不嫌热，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吃火锅。

苏慕骑着车带着阿桑在大学城里拐来拐去，骑了十几分钟才到D大附近的一个美食城。

这家店在大学城很出名，周边的上班族也喜欢在周末过来聚餐。

他们俩到的时候，前面有不少人在等桌。

苏慕走上去问服务员有没有小桌，服务员给了他们一个号，满含歉意地让他们在门口坐下等一等。

苏慕让阿桑先坐，他走到自助饮料和小零食供应处接了两杯可乐，又拿起一个一次性纸盘，装了一些瓜子果干。两手握着装可乐的纸杯，中间夹着装零食的纸盘，小心翼翼走向阿桑。

阿桑见状忙起身帮忙。

“谢谢啊～”

“不客气。”苏慕和她一起坐下来，看了看等待的人群，不好意思地说，“失策了，今天是周末，人特别多。”

“没关系，现在还早。”

两人等了四十多分钟才排到桌子。

坐下后点了一个麻辣锅底，苏慕点菜非常利索，点的都是阿桑爱吃的。

阿桑看出来了，他是把她说过的话都记住了。

她垂着眼抿了抿唇，小声道了句:“谢谢，你点些你喜欢吃的啊。”

苏慕粲然一笑，“我不挑食的。”

菜端上来，锅底也沸腾起来。

两个人边涮边聊边吃，大多数时候苏慕在讲自己来帝都上学后的一些经历和感想，阿桑时不时插一句她的看法。就这样不知不觉吃到了将近九点。

吃过饭，苏慕骑车带着阿桑去附近的地铁站。

夏夜的帝都依然热闹非凡，自行车在大街小巷穿梭。

苏慕大声问:“我今天是不是话太多了？”

阿桑也大声回答，“不会啊。”她看着男孩纤瘦的腰、宽阔的肩膀和头发蓬松的后脑勺，心想他怎么能活得那么有生气呢？像一株野草，在哪里都能蓬勃向上。

她正发着呆，冷不防拐弯时路边蹿出一条小狗。

为了躲避小狗，苏慕迅速大幅转了下车把手，喊了一声:“坐稳喽！”

慌乱间，阿桑下意识抱住了少年的腰。

她倒是稳住了，苏慕却吓了一跳，车把手扭来扭去，最终只好伸出左脚支在了地上。

阿桑松开手跳下后座，站到他边上。

“你没事吧？”两个人同时开口。

眼神碰撞后又迅速分开，不约而同看向已经跑回路边打滚的小肉球。

苏慕心跳得厉害，分不清是因为紧张小狗还是因为刚刚阿桑抱住他腰的那一下。

除了小时候做游戏和女生手拉过手以外，他还从来没有和女孩子有过其他身体上的接触。

那一瞬只觉酥酥痒痒，整个后背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余光里瞥见阿桑似乎有点不自在，他忙调整心绪。

“前面就到了，看见没？要不我们走过去吧？”苏慕指着不远处的地铁标志说。

“好啊。”阿桑点点头。她觉得有点丢脸，她应该第一时间迅速跳下车的。

可她刚刚慌乱间居然抱了苏慕的腰，而且脑海里居然还下意识拿他和秦明比了下。

苏慕的腰似乎更细一点，但却很有安全感。

想到这里她迅速摇摇头，“还是我自己回去吧，你别送我了。”

“不行，说好的。”苏慕推着车往前走，“跟上啊。”

阿桑快步走上前，侧仰着头看他，“等你送我到那边，地铁都停运了。你怎么回来？”

“我有办法，你别担心。”

阿桑皱眉，“你不会是要打车吧？那么远，好贵的。”

“不打车，学姐你放心啦。”

苏慕说着快步往前走，阿桑只好跟上。

回去的地铁上人并不多，车厢里特别安静。年轻人们大多数耳朵里塞着耳机，或拿着手机在发信息，仅有的一对老夫妇在闭目养神。

阿桑和苏慕并排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转了两条线路后，终于在十点多到了目的地站点。

在出地铁闸机之前，阿桑再次让苏慕别送了。

“你就这样回去吧，不要出站了。”

“我送你到学校。”苏慕拿着公交卡先出了闸机口。

阿桑只好跟上，她站在他面前，看着眼前高高瘦瘦的小少年，心想这要真是她弟弟该多好。

“怎么了？”苏慕见她看着他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

“没什么，苏慕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

“我也没做什么啊。”苏慕摸摸后脑勺，转瞬严肃地说，“可能因为我在学校没什么聊得来的同学，所以很珍惜每一个能聊得来的朋友。”

阿桑点点头，边走边说，“其实很多事情过去了才会明白当时也没那么糟糕。我上高中的时候，总觉得同学之间充满了竞争，没有人情味。直到毕业聚餐时才发现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而且，我们以为的一些真相，其实未必是那样的。比如高中时班里的一个学霸，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大家都觉得她特别孤傲瞧不起人。毕业聚餐时才知道她一直压力特别大，因为父母对她期望特别高。”

“而且你知道吗？”阿桑笑着看向苏慕，“她是我们班第一个宣布有对象的，就在毕业聚餐上，对象居然是二班的一个学霸。”

苏慕点点头，抓住了她话语里一个重要的信息，认真地问:“那你现在呢？在学校觉得同学怎么样？有朋友吗？”

“怎么说呢？我以前可能太极端了，总觉得真正的朋友一定是无话不谈的，但最近有了改观。”恋情的失败让她想了很多，从恋爱关系想到平时的人际关系。

“怎么说？”

“朋友其实不一定非得彼此透明，每个人应该允许有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可以不与人分享。你说是不是？”

苏慕点点头，“这个没错，不过我的情况有所不同。我上的那个专业，学费特别高。其实我在我老家学习成绩还不错，但是小地方教育资源毕竟差一点，肯定是比不过大城市里的学校。我那个成绩大概能考个省内的普通一本。但我妈当时被宣传招生的老师说动了，非要让我来帝都上Q大这个酒店管理专业。我来了才知道这就是给有钱人开设的专业，学费很高，住宿费也很贵。等到了大三可以选择出国留学，拿双学位。我之所以和同学聊不到一起去是因为……”

少年垂下眼眸仿佛在掩饰心中的伤感。

阿桑心里有点发紧，忙开口打断，“我知道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英雄莫问出处，你说是不是？”

“嗯。”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地铁站。

昏暗的路灯下，苏慕眼里透着细碎的光芒，阿桑心里也跟着亮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