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离箫那口饭一下堵在了嗓子眼儿,咽不下去又上不来。
“咳咳咳咳”
风于天立马给咳得满脸通红的路离箫灌下了一碗汤
那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普通黎明百姓可能不知,但看过委托人生平的他们知道的很清楚。北渚将军臣婓晔老家在黄河以北,只是幼时全家随都城一齐迁移到了江南。然后在烟雨迷蒙的江南和容与结下了一段孽缘。
玩深情梗?是委托书里的渣男形象有点崩坏,还是他已经渣到自我催眠我很深情?
路离箫看着箬笠上顶着百分之零的悔意条,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与悔意条进度成反比。
直至吃完了这顿中饭也无人再言语。
路离箫和风于天帮着刷完了碗筷。三人就各自去午休了。
风于天以不便多占一间客房为由,和路离箫同住进了一间。
草塌不是多么宽敞。两人并躺下来,肩挨着肩,暖热的体温互相传递着。风于天抬起路离箫右手,轻声道:“不要动”
轻若鸿毛的尾音勾的路离箫的心痒痒的。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感觉一阵温热的呼气喷洒至手背,细小的战栗伴随着鸡皮疙瘩传至了全身。
“好了。”
路离箫看向有风于天闪着轻柔笑意的双眸,感觉手腕处一股蓬勃又温和的暖热从手串源源不断地传来。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了三月春光下。
路离箫想起吃饭前洗掉的腕上血花,不知怎的脸上有些发热。美色诱人啊美色诱人
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也变得令人在意起来。路离箫咽了口唾沫,默默的往里侧挪了挪。风于天把这一系列小动作收于眼底,以前路离箫可总是爱躺在他胸前睡觉的,虽然那时候自己还未化型。不急不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他的主人会回来的,就如同他们约定的那样
路离箫拨弄着手串:“你这手串还怪有意思的。中间这个刻上的是只野鸡嘛哈哈哈蠢萌蠢萌的。”
风于天看了一眼那个雕的线条凌乱的画像,不忍直说:这是某个人还没失忆时刻的风于天原身。
路离箫也没想等到什么回应,开口转到了任务上:“小风子,你没感觉这个容与有点奇怪嘛?”
风于天笑道:“说说看?”
路离箫想了想说:“一个渣男在渣过的人死后会怎么样?要么毫不在意,要么能避则避,要么继续勾搭下一个。可是这个容与,偏偏ABC都不选,自创个D项,守着人家的祠庙,这是干什么?回心转意了?可是那后悔进度条上赤裸裸地显示着百分之零。难道是在臣婓晔死后也要隔应他?容与这性格又不像。他要想隔应臣婓晔,在他活着的时候就能隔应死他。但实际上是臣婓晔一直不依不挠地求爱,而容与根本不鸟他。可是他又贸然地和中了药的臣婓晔上了床”
“上完床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啧,这逻辑这逻辑怎么想怎么别扭”
风于天也若有所思道:“刚才谈及臣将军的风月往事,容与的话隐隐有维护的意思。”
路离箫扒拉了两下头发:“真让人头秃,这容与难道也想让我和他一样顶个光溜溜的脑袋嘛?算了,先睡觉吧。说不定睡一觉就有答案了呢
风于天的轻笑声酥酥麻麻地在路离箫耳廓游走了一遍。路离箫:天哪,男神杀人啦!不行身为男德班班长我得忍。哈,那么多年忍者神龟不是白看的
风于天轻轻摩挲着脖颈上的数字,看着身旁少年的神色渐渐放松直至沉睡。
容与是遮藏不少,但他总感觉臣婓晔也隐瞒了什么。
他伸手探向路离箫的锁骨处,食指和中指一齐按在了项链的金蛋上。脖颈处的数字同时闪起了金光,路离箫发出含糊不清的梦呓,一瞬间塌侧已然空档一片。
风于天回到天庭立刻去了北渚殿。北渚殿不同于其他武神神殿,修的像个凡间的和尚庙,但又兼备小桥流水的庭院和神奇齐全的训练场。不论是在哪个角落都植满了梅树。听说臣婓晔还是凡人之时就爱上了梅花,要说先前是因爱上了一人便爱屋及乌地爱上了梅花,那么现在已灰心至死的他又不懂对梅花的执着是因为心底里可能还未真正的放下,还是纯粹地独爱梅的这份傲骨与冰洁。
见到风于天到访之时,臣婓晔并不惊讶。众神都背后吐槽风于天的主人以前是个怎样让人无语又可笑的呆瓜,却无一人敢在明面上嚼舌根,因为这个呆瓜神官有个忠心耿耿强势狠戾的神宠。风于天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儿臣婓晔也不清楚,他飞升时,这个呆瓜神官早就因玩忽职守被盛怒的天帝贬成凡人了。臣婓晔和风于天打过几次交道,觉得这个大鹏鸟表面温文尔雅翩翩仙人做派,却内心缜密深沉似海目光老练毒辣,是个硬骨头,不可深交。
臣婓晔在委托书中的确隐去了一个事实,但他不愿说明,因为明面上这样自己还能多一点恨容与那个铁石心肠王八蛋的原因。他是在赌气,他臣婓晔不是什么大圣人,自己将近十年的苦苦追求,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意不被接受。他付出的好全都碰了壁,碎成渣地被扔回心尖上反复磨砺,出血又结痂,痂破又渗血,整颗心新伤旧伤一直在每个无人的寂寂长夜浮现,嘲笑他:嘿,你这个傻瓜!
也许这是他对自己无能的一种愤恨吧。他爱容与,也怨容与让自己这样卑微i,更气自己不能昂首阔步轻飘飘地说一句“没关系,老子又不是离不开你”
风于天简单说明自己的来意:“将军您是否有遗漏之处还未说明?”
臣婓晔装傻:“怎会?我连那次最狼狈的被拒绝都给两位看了。”
风于天淡笑着:“我们与容与接触下来感觉此人并非如将军所言那般无情无义。”
臣婓晔扬了扬剑眉:“此话怎说?”
风于天直视着臣婓晔的双目:“将军可知容与在您归西后修了个庙祠叫“无归堂”?”
臣婓晔瞳仁一缩、失手打翻了茶具:“这,他,不可能。”他自飞升以来未再主动探听过凡间的俗事。香火什么的也不在意,更别说留意数不清的祠庙各个叫什么了。
风于天看了眼在檀木桌上蔓延的清亮茶水,轻勾唇角:那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