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下)

他是一只白鹭妖，叫不苦。

名字的由来，并非是爹娘希望他的生活不苦，准确来说，他没有爹娘。

他是只鸟妖，却生来折翼，族人抛弃他，爹娘不认他。他饥肠辘辘，就跑去人界偷东西吃，才能勉强饱腹。

他的生活苦，妖、人都不接纳他，为了安慰自己，所以他给自己取名为“不苦”。

前几日他学会的隐身术，去了一座大宅子里！那里的建筑，材料都并非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他去那里偷东西，偷点金子啊，银子啊都行。不过到处都有壮士的家丁，他可没学会隔音术啊！要是发出声响被听到了，以他那身板，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

所以，他瞧上了一出角落的房间。施了隐身术，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姐和两个丫鬟。

小姐咳嗽两声，皱着眉落泪。丫鬟心疼至极。

一旁的丫鬟急了，说话都带着哭腔“小姐...您再忍一忍，喝了这药吧...”

小姐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声音却沙哑至极！“翠鸣，把药倒了吧...”

另一个丫鬟已经哭了，“小姐...呜呜你会没事的呜呜......”

不苦躲在暗处，瞧着这主仆。她们吃穿不愁，这样的生活，苦么？

施了隐身术的他，小心翼翼跑进旁边的房间，看见了不少金银珠宝，他谨慎，只是拿了两个漂亮的钗子离去。

不苦翻过窗户，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

“哟，这钗子……你哪儿来的?”当铺老板看着钗子对不苦说。

不苦不耐。“这钗子如何?”

当铺老板瞥了一眼不苦，在一旁嘀嘀咕咕。这钗子一看就值钱，那小子估计不是用什么正当办法拿来的……这小子看起来也不懂货啊……

老板想了一个注意，笑了。“哎呦，这钗子颜色不正，做工不细啊……”

“怎么?那还可以换多少钱?”

“嘿，算啦，老头子我心善，看你一个小伙子，十两！怎么样?”

不苦不懂其中门道，爽快答应了。老板心里可乐开了花！想着这一波可真是大赚了一笔！

三日后不苦，又到了那户府邸。不因别的，只因那是唯一一处没有人看管的地方。不过两三个弱女子罢了，他是奈何得了的。

不苦又施隐身术，一眼便瞧上了那镯子，晶莹剔透，他不懂怎么看镯子，但这种大户人家的镯子并不会差。

好漂亮！不苦暗暗惊奇。

“小姐，我为您拿药。”隔壁传来丫鬟的声音。

这几日不苦打听了一下，这小姐虽吃喝不愁，但父亲宠妾灭妻，不得关爱。生来重病，每日服药，病痛使她痛不欲生，经常为此落泪，成了一个药罐子。

小姐几次想轻生，但都被丫鬟救了回来。

不苦叹息。心中竟生出同命相怜之感！

“啊啊啊——小姐！这有个人！”丫鬟顿时惊叫出声！

不苦心下一惊，低头看看自己。原来刚才出神，隐身术竟不知何时失效了！

丫鬟惊叫声迅速引来了其他家丁！“好啊！”翠鸣愤愤不平道，“我就说上次咱家小姐的钗子怎不见了，原来是被你偷的去！”

“你们几个愣着干啥！?不知道该怎么做吗?！”翠鸣对家丁喊道。

“咳咳...等等...”一道女声传来，原来是那位小姐。她脸色苍白，被另一位丫鬟搀扶着。

小姐身子虽虚弱，可站在那儿，扫视了屋子一周，便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小姐向扶着她的丫鬟沉声道:“是他吧?你让翠鸣把他带过来...”丫鬟点点头，高声复述了一遍。随后，又带着小姐转身回去。

小姐坐于凳椅上，看不苦来了，只是轻抿一杯药。

“咳咳...家里困难吗...?”小姐说着。在这堂中，声音小却清晰。

不苦低着头不语。

“翠鸣...咳...你去那点银子给他吧，看他咳...够不够...”小姐说话时，已经疲惫的闭上眼。

“是……”翠鸣迟疑道，“小姐心善。可，您不去报官吗？”

小姐一只手撑着额头，并没有回答。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又比原来还要苍白几分！

翠鸣露出担忧的神色，一会儿就扶小姐离开了……

不苦呆呆愣在原地。那位小姐的另一个丫鬟急匆匆跑来，扔给了不苦一个鼓鼓的荷包，并道:“你快些离开吧。以后莫要偷东西了！”

——

现在下着雨，不苦身上被淋湿。上次也是。不苦没有伞，好在上次，有个女子递给他一把伞，成了不苦入人界的第一份温暖。加上这次，是唯二次。

现在想起，上次的女子，会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