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上)

桃落是一只桃树妖。

但是她化人形以来，就一直住在深山中的小村里。

桃落算是有幸，种子时期的她原在天界呆了几十年，日日灵气熏陶。后来被一位小仙随手丢在人间深山中，又依灵山傍秀水，自然有了意识，成了精，后来修炼成妖。不然在那处地方，是很难修炼的。

可她也很不幸，她生长的地方离村子很近，又是平白无故莫名其妙长的桃树，不少孩童爱来这里看桃花。

也不知道是谁在话本里看到“许愿要在树干上刻字才灵验”，就拉着一众小伙伴去刻字。

他们大多拿石子来刻，倒也不痛不痒。

可是化了人形的桃落却有一道道疤痕，在手上脸上，都有。脸上最明显的一道，是左太阳穴延伸到右嘴角。

桃落也是个女子。

女子哪能不爱护自己的容貌？桃落本身五官生的不错，可惜脸上全是伤痕，不少人暗地里议论她。

有时还会遇上一两个孩童玩笑。

长期以来，就不得不戴着面纱。

——

“娘，这个姐姐好可怕啊...”

“小声点！谁知道她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的，女孩子家家的...真是的...”

“五官倒是挺清秀的，可惜。”

尽管村民的议论声很小，桃落还是一字不差听到了。

桃落抬起发颤的手，挡着自己的脸疯了一般逃去！

但村民的话依然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桃落蹲在河边，埋下头低低哭起来。

“喂！你...你怎么了？”

桃落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却久久不敢抬起头来。

“咳咳、你是不是那个、桃落？”

说话的原来是个少年。

桃落蹲在河边，头仍然低低埋着，带着哭腔含糊的“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哭啊，就因为，他们的话...？”

哼，说的不是他，他怎么能明白其中滋味！

想到这，桃落怨气似的“哼”着，胡乱擦擦眼泪，不去理少年。

见桃落没哭，反而抬起头望着河面自己的倒影出神。然而太过安静，两人一同蹲在河边，倒显得一丝丝...尴尬？

“但是啊，你也不必为此在意...你脸上的、咳、怎么来的——？”

少年站起身，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

“天生的。”

桃落就回这三个字，语气生硬，不愿再多说。

“哦。”

又道:

“那你，挺、奇特的。”

少年嘿嘿笑了几声。

桃落闻言暴怒！随手抓起泥就猛的向少年扔去！

一时间，白净的衣服就染上了几个大泥点！

桃落像是终于发泄完了。

“你干嘛过来！我又不认识你！如果你是为了开导我，哼，那可真是谢谢您嘞！”桃落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少年知晓桃落的玩笑，跟着笑两声。

原来少年叫归柳，原本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儿子，后来父母病逝，就跟随奶奶来这穷乡僻壤的深山村庄里。

桃落一如既往带着面纱，一如既往被村民议论。不过归柳常来她住的屋子里玩，两人一来二去就熟了。

归柳有时也喜欢打趣，但都刻意避开桃落的雷区。渐渐的，桃落知晓归柳并不在意她的容貌。

少年时常笑着，还会帮桃落赶走过来的一帮调皮小孩儿。

“你你你，怎么跟小孩子过不去啊，把他们打伤了怎么办...”

桃落念念叨叨，为归柳拿治伤的药。归柳却满不在意一“切”，反驳道:

“他们又没什么好心思，估摸着又来说你！这些小孩儿，就该教训一下。”

桃落心里一阵甜蜜，但却打趣似的踢了踢归柳。

也生了初生的情愫。

他们平静度过了两年。

“阿柳，你说的哦！一月后就娶我！不可以反悔！”

“不反悔，”归柳轻轻拥抱桃落，“等成婚了，我就带你回城，给你买珠宝项链！”

“你戴着，一定最好看！”

夜晚的桃落回了房，却出着神。向窗边一看，原来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麻雀了，但它却能口吐人言！

桃落并无惊讶神色，毕竟自己也是棵桃树。

“小桃姑娘，你们终于要成了！我可真是太高兴啦哈哈哈！”麻雀兴奋道。

“对，”桃落回答，但语气中有些急切和慌乱！“我、你说，我这幅样貌，会为阿柳丢脸吧?...我爱他，但我不想让他也...”

“我妖力不精，什么都没学会，更别提把疤痕掩去了...村里药铺也试过，根本没有任何法子！”

桃落叹了口气，是说不明的愁绪。

小鸟在窗台上蹦跶了几下，做为桃落的朋友，它有一个注意可以告诉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