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繁秋被父母塞进一个私塾学堂。
虽然时值新世纪,但复古潮流下,众多老古董刷上新漆,重登时代舞台,私塾学堂也不例外。
这家四海学堂在南城已经有近二十年历史,每周日开课一天,主要讲授国学经典以及诗词韵文,中间穿插讲授古乐,书画,茶道,还要打躬作揖教习古代礼仪。
本来这种洋溢着文化气息的课程和繁秋八竿子打不着,她擅长爬树掏鸟窝,在别人家的孩子以拿到各类竞赛一等奖的时候,她最拿的出手的成绩是一分钟破坏了七棵树上的鸟窝,顶着满头稻草挂在树枝上笑傲整条胡同,放眼看去根本没有对手。
繁秋能考一百分的人很多。
面对暴怒的父母,繁秋振振有词,甚至还掰着手指一一数来。
繁秋东边的沈清宇,西边的温小夏,南边的程棠,北边的徐白,但是爬树爬得快的,只有我繁秋一个。
繁秋的父母为桀骜不驯且满嘴歪理的女儿伤透脑筋,实在无奈,便送她到“胡同四杰”都读过的四海学堂,寄希望于浩瀚经典能养一养她的大家闺秀气质,也免得她每到周末就跑出去疯玩。
学堂处处透着古朴,雕花木门,直棂窗,两间连通的房间宽敞明亮,置十余张枣红色的长桌,两两一排,墙上悬挂着孔子的画像。
繁秋坐在最后一排,近两个小时过去,手机捧着的《弟子规》还没有读过半,她偷偷掀一下眼皮,看到先生正在入神读书,心下暗喜,像只灵巧的猴子,膝盖一弯蹲在长条凳上。这小半天规矩的坐姿让她觉得每一根骨头都僵硬无比,现在如此散漫,顿时舒服不少。
沈清宇是她的同桌,徐光扫过,看见繁秋不成体统的坐姿,眉心微皱。
啪!还没等她休息够,清脆的戒尺声突然响起,她吓得一哆嗦,脚下一滑,从长凳上摔下去,姿态狼狈,脸先着地。
繁秋沈清宇!
繁秋捂脸,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抬头怒视手握戒尺的少年,他气定神闲,一本《弟子规》已经翻到最后那页,繁秋怒到:
繁秋你赔我的脸!
原本朗朗书声被她一搅和,顷刻间安静,四面八方的目光投过来,先生是个老学究,身穿儒世长衫,推推瓶底厚的圆眼镜,轻咳两声,不怒自威。
“课上喧哗,像什么样子。”
繁秋老师,他打我!
繁秋仍旧坐在地上,噌噌噌的往前挪了几步,伸手比划着。
繁秋那么长的戒尺,一下子挥过来,直接把我打倒,您老人家可要为我做主。
沈清宇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