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以嫁给魔尊那个家伙，嫁给？苍潞……
那是梦？是梦？
不敢去想那个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
天乾街，一座宅子门前，顾衍隐去身形，久久伫立。
他去了魔界圣殿，那里冷清一如往昔，一位老者给他指了路，说这是新任魔尊的住处，魔尊为了夫人，新寻了个热闹地儿。
他说，魔尊和妻儿住在这里。
身后传来萦绕心头的笑声，顾衍立刻望去，几乎克制不住要去把她揉进怀里。
然则下一刻，他僵直了身子，怔怔看着她，和她手里牵的那个小女孩。
是筱筱，比他印象中要成熟些，二十出头模样，一袭黄杉，提着个篮子，温婉恬淡。
可那陌生的感觉却把他整个击溃。
她们进宅子去了，顾衍跃上房檐，脚步甚至踉跄。
院子里还有个十来岁的少年，看到她们欢欢喜喜迎上去叫娘亲。
整个下午，顾衍仿佛失去了感官，冰雕一般坐在房檐上，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院里忙碌的白筱。
黄昏，他看到苍潞回来了，两个孩子围在他腿边。
他看到苍潞拿着个什么东西去逗白筱，他的筱筱娇嗔着要打他，他笑着闪躲。
他看到他们一家人相携进屋。
终于无法承受地阖上眼眸，顾衍眼底一片苍凉。
夜晚，顾衍躺在房檐上，寒风中听着屋子里阵阵欢声笑语，疼的锥心裂肺。
到万籁俱寂，顾衍想他应该离开，却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提不上。
他为什么不瞎了，聋了呢？
是了，这就是筱筱惩罚他的方式。筱筱，不要他了。
筱筱，别走，我错了，
顾衍的眼神开始浑浊不堪。
再一个清晨，院子里的声音无法逃避地灌入他耳朵，苍潞回去魔界处理事物了。
小女孩吵嚷着要和哥哥集市玩，筱筱叮嘱几句便放他们出去。
重归寂静。
颤抖地起身，顾衍看到那抹纤细背影，正在院子里刺绣。
他记得那个梦里，他的筱筱不通女红，却念叨着要绣个荷包送给他。
彻底昏了头，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飞身而下，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筱筱挣扎剧烈，他几乎是卑劣地去捂她嘴，不让她叫出声。
这一刻仿佛永恒，又仿佛只是须臾的刹那，待她挣出他的怀抱，冷笑着看他，不带一丝感情地问出‘长陵九天的王上?有何贵干?’时，顾衍差不多是逃出了那座宅子。
高空中，佩剑上，他低垂着头，眼尾通红，浅蓝色的眼睛泛着妖异的红光。
他又在做什么呢？老早就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那些朝夕相对、互相慰藉的岁月不复存在，那时不知珍惜，而她正如她所说，重来一次，不再爱他了。
她做出了选择，她不要他了。
他的爱藏得太深，瞒过了自己，也瞒过了筱筱。他瞒过了所有人啊。
到最后，他只是她的陌路人。
心自成灰，顾衍回了幽灵海海底，本想借的孟婆汤的功效陷入沉睡，却无法让他再次陷入沉睡。
甚至，他失去了睡着的能力，日日夜夜伴随着清醒凌迟自身，没有一刻躲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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