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啊,”“尔竟敢欺辱百姓,来人,抓将起来。”活阎王命手下的侍卫将狗官绑于马腿之下。“啊…”一路的颠簸与泥沙拖得他皮开肉绽,“饶命啊,饶命…”他的声音都被风驰电掣的骏马磨得半点不剩。只见一个年纪十六七的少年,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
“阿晖,整合队伍。”活阎王将手中的马鞭递到阿晖手里,大战之后分崩离析,孩子睁着惊恐的眼,看着身边早已死去的母亲。“娘…娘”“哇…”不过才六岁的孩童从此成了孤儿。
“把这里收拾一下,今晚大军就留宿在这儿。”活阎王一身戎装骑于矫健的红马之上,数年来的杀伐果断造就了一颗坚不可摧的心。“将军,静修师父来信了。”
晚夜将至,灼灼烟霞将大地染上一层金辉,闭上眼独自倚靠在栏杆上小憩,听着数艘船扬帆而过,夕阳的余晖还洒在江面。多年征战身上的刀伤剑伤全部化作了勋章,以至于每到一处,只要有人听到活阎王的名号,自动缴械投降。“时候也到了,师父一向不会失约。又是一年。”他望着水中已有着斑驳的面容,“叮…”水面泛起了点点涟漪。
“将军,静修师父来了。”他掀起披风骑马而至,“随我去见师父。”
军营里一个女人背身而立,她头上缠着一块灰布道巾,穿一身道观衣。她翩翩姿态似神仙不食烟火之气,手中一把白玉剑贵气逼人,凤目疏眉,神态飘逸。
“徒儿参见师父。”“事情都处理好了?”她转身将佩剑放于桌案。“是,我们已协助宜州都督,将此事处理妥当。此番宜州之乱,多是羌敌南下所致。可宜州地处西南,朝廷每每无法顾及,兵多将少险些失守。”
“你可改变心意了?”静修盯着活阎王的脸,“我永志不改!”
“跪下。”静修将营帐落下,“你不要忘记,你这条命所活为谁?所恨为谁?”“所活为母,所恨周氏。”
言罢,一把巨大的铁壁向他而来,他不躲不闪重重拍在背上。活阎王眉毛紧蹙,面颊汗水流下。铁壁上生出的尖刺深深插入了他的皮肉之内。“嘶…”
“每年的今日,都是我最痛苦的日子。”静修师父仿佛置于其中,刀兵相见,血流成河,路边开的蔷薇花都被染成了鲜红色。“可我要让你记得,大仇一日未报,你我一日不得安宁。”
“师父说的是,我每每躺于卧榻之上,一闭眼,全是求救的双眼。”“撤…”静修一挥手,那插入活阎王后背的铁刃瞬间落下。
“将军,”阿晖闻声将活阎王搀扶出来,“徒弟伤重,先告退。”阿晖着侍从为活阎王上药,“静修师父也太狠了,好歹也要顾及将军的伤。将军一人于万人中擒杀葛常,伤势未愈,又受此罚。这…”
“无妨,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你说宜州都督明日要来见我,是为何?”“卑职并不清楚,只说为答谢将军除掉恶贼,余下的卑职没有问。不如遣副将去打听一下?”“不必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明早还要查看军营情况,先下去吧。”“卑职告退。”阿晖拿着伤药关上了帐帘。
军营
“战,”众军拿着各自的武器听副将发令,“落,”“起,”活阎王站在城楼上,往这边望来。
九月本是羌敌打猎的好时机,他们纵横于烈马之上,驰骋于草原之间。掌间握着烈马的缰绳,头顶上盘旋着敏捷的苍鹰。那鹰的眼很尖,遇到猎物从九天飞下,一个猛子便抓住,将猎物狠狠地甩在悬崖峭壁之上。猎物被摔懵摔死,它们从天上撕扯着猎物根本没有章法。而羌敌也是一样,打起仗来凶狠异常。若不是活阎王与他交手有了经验,宜州也会经历一场大的动乱。
“如今已经是九月了,羌敌这般筹划,打的也很辛苦。可他越迟动手,粮草怕挨不过寒冬。冬季漫长,他将所有的存粮都用在了与宜州一战上。我看我们得了缓,要勤修苦练,否则下次大战就不像这次这么简单了。”活阎王看着下面的士兵,命阿晖将命令传达给副将。
“哎呀,沈将军,你这刚一来宜州就匆忙排兵布阵。”宜州都督鲁承德上了城楼与活阎王见面,“鲁大人,羌敌虎视眈眈怕又卷土重来。我们好不容易守住宜州,当然得加强训练了。”“难怪军中多说沈将军治兵严明,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你看沈将军人中之龙…”“哎,鲁大人,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鲁承德刚想好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拒绝心中不忿。
“将军,还需要确认瞭望塔的位置吗?”阿晖上前与活阎王说着瞭望塔的布置。“那沈将军既有要务处置,那我们就先退下了。对了,今夜慰劳三军将士。卑职备了薄酒,还请沈将军不要嫌弃。坐下一叙,一叙…”鲁承德迈着沉重的步子下了城楼。“这个沈书槿,本官不过是客套几句,居然不领本官的情。”
瞭望塔
“此处正处于宜州以西,羌敌驻扎在西南五十里外枕戈待旦。”阿晖带领活阎王看了看瞭望塔的位置,又说了派兵遣将的布阵。“此处为何无人巡视?”活阎王看了看瞭望塔下的岗哨。“许是替班时间到了,亥时三刻替班。”“来人,替班的将士何在?”
“将军,”活阎王静静地看着他。“既是替班时辰已到,为何你迟迟不到。”“将军恕罪,小人,小人刚才有些腹痛。还未来及…还没来此处巡视。”“放肆,岗哨是何等重要的位置。瞭望塔查验敌情,必是岗哨之人通知。可这却空空如已,你敢贻误军情大事!”
“将军饶命,将军,小人也并非故意为之。”“你还敢抵赖,分明是你赌牌喝酒故意懈怠,你满身的酒气两目无神还不能说明吗?拉下去,军法处置。”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活阎王在军中一言九鼎且冷面无情,无人敢为他求情。“他的管事何在,自去戒备司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