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的消息递出去没多久,晞月很快收到了来自父亲的手书。
晞月看完信后一阵烦躁和纠结,提笔欲将近来宫中发生的事告知父亲,又恐家中人为她悬心,最后只能报喜不报忧,回说一切都好。对于琅嬅的态度虽不似从前热络,到底也没有那么冷淡了,偶尔走动来往,琅嬅送来的东西也会收下。
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琅嬅的病也好全了,协理之权自然是要还回去的。不过当着皇帝的面,她还是虚心假意地夸了如懿一通,并表示要继续让如懿替她协理宫务。
如懿立时惶惶然跪下请辞,一边慷慨陈词表忠心一边流下真诚动人的眼泪,晞月见状亦不甘落后,硬是挤出几滴眼泪跟着干嚎了两声。
三个女人一台戏,看得旁观的皇帝一阵头疼,说了两句不偏不倚的公道话赶忙将她们打发了。
琅嬅病愈后重获恩宠,皇帝常常往她的长春宫去。如懿倒清静许多,闲来无事时与海兰在一处绣花、作诗、品茗,姐妹俩的日子过得温馨又平和。
这日如懿和海兰正在御花园赏花,看园中万紫千红、繁花似锦,直看得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裛露似沾巾,说的就是这样的春日盛景罢。”海兰立在一棵高大繁茂的柳树下,攀着一挂垂下的嫩绿细软的柳枝,向一旁的如懿浅笑盈盈。
如懿举着一把刺绣兰叶青罗扇拨开头上垂下的柳枝向她走近,轻笑道:“妹妹可是说错了,这首词写得是春末夏初、惜春伤离之情。现下春色满园、绿意盎然,却是不应景了。”
“怎么就不应景了?你看这垂柳荫荫、碧绿丝绦,还有你这扇子上绣的兰草,正所谓柳飘离袂、兰裛啼痕,不应景么?”许是天气格外清爽宜人,海兰心情愉悦,难得露了几分小女儿情态,一把夺过如懿手中的团扇,撅着嘴脆生生道。
如懿见她强词夺理、撒娇撒痴,唇边笑意不觉带上了几分宠溺和怜爱:“你若真想要‘兰裛啼痕’也不难,我命花房栽几盆兰花送你就是。”
“如今所有春色和恩宠都停在了长春宫那儿,姐姐还能支使得动花房吗?”海兰以扇障面,只留出眼眸以上的位置,朝如懿俏皮地挑一挑眉。
如懿亦挑眉回应:“好歹也协理了几个月的宫务,这会儿便是无宠也没人敢克扣咱们。”
“只管了一会子事,姐姐这就满足了?”海兰放低团扇,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要我说,权利,还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妥当。”
如懿朝四下里瞧了瞧,手指抵着唇轻嘘一声:“说话越发没个忌讳,现还在外头呢。”
“姐姐别怕,宫人们都在后头呢,现在又没有旁人,就只有你和我。”海兰笑吟吟地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
如懿面上一烫,想把手收回,海兰却抓着不放,还故意用自己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
顾忌着身后的宫人如懿不敢使劲挣扎,生怕引人注意,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企图用眼神臊一臊她。
谁知这厮压根不要脸,愈发得寸进尺,望着如懿的眼神深邃浓稠得能滴出水来,反让她脸红了起来。
幸而这时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如懿才得以甩脱那只不老实的手。
“主儿、主儿!奴才刚听说慧贵妃突发急病,昏死了过去,现在咸福宫里乱成了一锅粥。”原来是三宝,慌里慌张朝她们奔过来道。
如懿闻言愕然:“急病?什么急病?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吗?”
“奴才刚从路上过来,正巧碰着咸福宫的宫人,是他们亲口告诉奴才的。”三宝抹了把额上的汗,“奴才还看到皇上的御辇正往那边去呢,主儿,您看咱们是不是也要过去?”
如懿一凛,思量片刻,转向海兰道:“你先回宫,我且去咸福宫看看情况。若事态严重的话再叫你去。”
“还是一起去罢,听着好像挺严重的样子,不如一同前去探个究竟。”海兰却不答应,反握着她的手臂,眸光深沉而坚定。
“也好,那你便同我一起去罢。”如懿并没注意她复杂的眼神,只是略点了点头,沉吟道,“从这儿到咸福宫不算太远,咱们干脆走过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