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佳鑫从口袋里掏出翻盖手机。他按下了熟悉的号码。说实话,现在已经十一点二十,离左航到开封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面前的绿皮火车经过了一辆又一辆,但却没有一辆车载着左航,那个熟悉的人。
“喂,你人呢?”
“今天走不了,被拦下来了,又是他的人”左航那边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心酸和无奈。
邓佳鑫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从火车站走了出去。
他回到出租屋,朱志鑫还在厨房忙碌,像是一种心灵感应:“你回来了?”
邓佳鑫走到厨房,随手从盘子里跳了块儿番茄塞在嘴里:“嗯”
朱志鑫向邓佳鑫身后望了望:“左航呢?又被他爸的人给拦下来了?”
邓佳鑫拧开水龙头,冲了手,往地上甩水珠,岔开话题:“哥,苏新皓呢?”
朱志鑫的手往围裙上抹了抹,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语气也有些冲:“他啊,神出鬼没,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又吵架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去客厅等着吃饭吧”
两个人没在说话,整个房子顿时没有一点声音。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张极把钥匙放到鞋柜上,顺手给张泽禹脱下最新款的修身大衣。
苏新皓提着一袋糖炒板栗,背着贝斯跟在他们后面,他把手中的板栗朝朱志鑫扬了扬:“阿志,过来吃栗子吧”
朱志鑫小跑到他面前,将板栗抱在怀里。
邓佳鑫轻轻的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刚想走进厨房张泽禹就跟了上来:“佳鑫”
邓佳鑫转过头:“怎么了?小朋友?”
张泽禹打开那个礼物盒,里面是一条白色的围巾。张泽禹将围巾围在邓佳鑫的脖子上:“挺好看的”
邓佳鑫笑着看他:“小朋友,你的眼光很好,带着很暖和”
朱志鑫把板栗放在桌子上,拉着苏新皓进了厨房端菜。
邓佳鑫看着桌上的饭菜,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左航,今天是冬至,北方是向来要吃饺子的,不知道左航他们怎么样?山城那边,好像也没有必须要吃饺子的习俗吧。
再次去到火车站,已经是2004的立春。
邓佳鑫穿着一件新的夹克,心怀激动等待着属于左航的那辆绿皮火车。
左航没带什么东西。就带了一个简陋的行李箱和背上背着的小提琴。后面还跟着一个跟邓佳鑫没差多少岁的小屁孩儿。
他叼着棒棒糖跟左航说笑。
邓佳鑫接过左航背上背着的小提琴:“哟,你还会拉小提琴?改天表现一下?”
左航笑着指了指他旁边的男孩,这不是我的,这是他的。
男孩伸出手:“你好,我叫陈天润,天街小雨润如酥的天润‘
邓佳鑫礼貌客套的伸出手回应:“你好,我叫邓佳鑫,你应该比我小几岁,叫我邓哥吧,你是…左航的…弟弟?”
没等陈天润说话,左航带着些许骄傲和自豪搂着陈天润的肩膀:“不是,他不是我弟弟,他是我男朋友,我老子拦着我,就是因为害怕我是同性恋,后来拿到实锤了,就把我软禁了,你也知道左逾的实力,他要是想抓谁还不容易?”
邓佳鑫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耳朵里充满忙音,他没再说话,空气有些安静。
回家的时候朱志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显然是知道家里有人要来,他探了个脑袋:“阿左,你回来了?”
“嗯”
左航没管什么行李,把陈天润带到朱志鑫面前:“哥,这是我男朋友,叫陈天润”
朱志鑫瞬间坐起来,下意识的瞟了一眼邓佳鑫,笑着看向陈天润:“你好,我是朱志鑫,我就叫你…叫你阿润吧,你跟阿左一样,直接叫我哥就行”
陈天润腼腆的笑笑。左航进了屋子跟邓佳鑫一块儿收拾。
陈天润指着照片上朱志鑫旁边的那个人问:“这个哥哥是谁?”
朱志鑫瞟了一眼:“他叫苏新皓,等会儿你应该会看到他,你也能叫他哥,他是我爱人”
陈天润点点头,在跟朱志鑫的谈话中,他又知道这个屋子还住着另外两个人。叫张极和张泽禹。
下午回来时,他看见了背着贝斯的苏新皓,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厨房搂着朱志鑫的要讨吻。
左航搂着陈天润:“走吧,阿润,回房间”
五个人围在饭桌前,苏新皓给朱志鑫夹了块肉:“诶,据说张泽禹和张极这几天不会再回来了。这两天他们去了一趟苏州,大概过两天又要去一趟黑龙江”
其中四个人交谈甚欢,邓佳鑫缺是郁郁寡欢。
朱志鑫突然想起陈天润的小提琴:“对了阿润,你会小提琴吧?你可以跟我和苏新皓合作,苏新皓会弹钢琴,我会唱歌也会跳舞”
陈天润和朱志鑫就相当于家里的两个开心果,逗着另外三个人笑。
邓佳鑫真正释怀了,他虽然不愿相信左航已经谈恋爱,但他还是不得不接受。
真正的变故在夏季。
这个夏季不同以往,门被敲开,陈天润开了门。那人一进来就崩溃的瘫在地上,其他人围过来询问怎么了?
张极哭着摇头:“小宝…小宝没了…我没有小宝了…”
陈天润的聪明异于常人,他一下子听出,张泽禹死在此次东北之行。
张极起身去了黑龙江。他说张泽禹是死于世俗的折磨,他想去黑龙江,那里记录了张泽禹的所有。不管是张泽禹岁岁年年的成长,还是关于张泽禹走过的路,还是张泽禹看过的风景,他都愿意去看一看。
张极起身去了东北。
但张泽禹的悲剧却再次发生。
那天邓佳鑫回来的早,经过小巷,他只看见了跪在左航旁边的陈天润和躺在血泊里的左航。
手上的东西全部被掉在地上,他全身软了下来,几乎是强行走过去看左航,把食指放到他的鼻下。
左航死了。
左航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左航离开他了。
邓佳鑫抱着陈天润,哄着他上了楼,左航的尸体被他们几个送去火化。
陈天润特意去了一趟日照的海边。他将骨灰撒向大海。
左航将永远长眠于这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