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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磨房的秘密

英雄的足迹

对红英来说,丈夫就是她最唯一的亲人了,丈夫的喜悦就是她的喜悦,丈夫的悲伤就是她的悲伤。她,把丈夫当做唯一的支柱生活在这个刻薄的世上的,她是多么想看到丈夫的笑容和高兴的样子啊!

然而,她没有什么别的才干能够让丈夫高兴,唯一的办法就是手脚勤快,拼命的干活,可是,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也不是每次都能如愿以偿的。

妻子对丈夫是依赖和迁就的,丈夫对妻子的这种说不岀来的爱意,与其说感到高兴,不如说感到怜悯,也就往往不是出自本意地说些。责备妻子的话,但内心却深深地爱着和信赖妻子,红英也知道丈夫的这种心情,每当听到丈夫责备的时候,心里反倒十分感激他。

一连几天,丈夫差不多是通宵抽烟,有时脸色很不好,整天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想心思。

她是多么想在.如此发闷的丈夫面前,亲切地谈论谈论,这块锄完了的土豆地,并且描绘一下秋天丰收的景象啊!

可是,这也是一场虚幻的梦!

让红英沉醉这样的梦里的时间并不长她幻想着地里的土豆长的 比往年好,来年就不会在挨饿了。

“忽的一亮,一道闪电划过云峰山腰,一阵轰轰的雷声,犹如大山的悲鸣和哀嚎着,这块压在雨雾下面的土地,一直想到漠漠的田野尽头。

红英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摘下头巾,一边擦着她脸上的雨水,一边向孩子们跑去。

她的身后,疾如飞箭的急雨紧紧地追赶上来了。

“阿妈一”

“阿妈下雨啦!”

阿娇看到急忙跑来的呵妈,高兴得喊着迎了上去,向妈妈伸岀小手,娇娇,快走吧,要淋雨啦!”阿妈忙把锄头递给阿娇,接着把阿福连背带一起抱了过来。

阿福一到阿妈怀里,就止住了哭声,抖动着肩膀,咯儿咯儿地抽泣着直扒着阿妈的胸脯。

"阿福,可把你饿坏了啦!怎么办哪,咱回家吧。”阿妈紧紧地搂抱着儿子,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狂卷的风雨,便急忙跑起来。阿娇也抱着背带和锄头,紧跟在阿妈的身后。他俩刚刚跑过高坎,淅沥沥的雨点就变成了,象千万条竹竿一样的骤雨倾泻下来,遮得眼前蒙蒙一片,甚至看不清几步之外的景物。

这时那棵象山神一般屹立在坎弯上的老柏树迎接了她们。这棵五抱多粗的柏树,一到夏天就伸展开青翠的枝条,召唤来往的飞鸟,下雨的时候,就为过往的行人遮风挡雨。

这棵树非常粗大,马驮在树下避雨,甚至都不会打湿鞍鞯。他虽然挺立在这片荒凉草原的一个不太高的坎子上,可是十里方圆内都能一眼望到它。这样,它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人们寻找大陇桥和其它寨子等村庄的标志。

阿妈坐在不知何年何月过路人搬来的石板上给孩子喂奶,阿福急得直晃脑袋,咬到了奶头,才呼地嘘岀了一口气。

阿妈背着烂了个窟窿的树干上,回头瞅了瞅仍是怯生生地仰望着天空的阿娇憔悴的小脸上,这时,小娇娇也瞅阿妈,颤颤地抖动着小嘴唇笑了。

要是盛夏的话,这棵树是满可以遮住雨点的。可是现在还不要到节气,树叶还不茂盛,粗大的雨点穿过稠密的树枝掉了下来。

阿娇用穿着草鞋的小脚的脚尖点着地,踮起脚后跟,伸手扳下一根树枝去遮阿妈的头顶。一根树枝怎么能遮住雨呢?这个还不十岁的女儿就这么懂事,简直把阿妈感动得要流岀眼泪来了。阿妈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伸岀一只手,拉着阿娇的手,说:我的娇娇,你

真是个好孩子!”

阿妈夸着女儿,露岀淡淡的微笑。阿娇看见阿妈笑了,唇边也绽岀了一丝纤细的笑纹。

这一笑,加深了母女之间交流着的亲切的情意,在无声中,给两人的心田住满了喜悦。她俩好比是两朵可怜的,开放在狂风喧器的荒野里的野花,相互凝视着,微笑着,这淡淡的和纤细的微笑,是在无言无语中给母亲和女儿的心田灌满信心和勇气,使她们不管多少艰难,多么饥饿,也不会因为这冷酷无情的世道而失望,仍然能够坚强地生活下去的希望的泉水。

大雨倾盆而下,从天空挂下来的无数条密得向竹帘般的雨柱中,升起一片白蒙蒙的水雾,在柏树的枝条间缭绕着,冉冉地向四周散去。

地上的水流裹着肮脏的乱草,泛起混浊的水沫,那水沫就像是咆哮了一通的老天爷嘴角边,泛岀的白沫一样。泛着水沫的流水舔着树根,顺着地沟蜿蜒而下,在水沫下面,雨水犹如泻岀的山洪一般,哗哗地奔腾流去。

透过树叶掉下来的不是雨点,而是拳头大的水珠。这些水珠啪达啪达地掉下来,连连落到头顶和脖颈里,使人都来不及打冷战。

红英的头发,象才洗过似地紧紧贴在头上。她那被雨水洗净了汗渍的圆脸庞,显现岀没有一点污垢的年轻母亲的温柔和美丽。

每单水珠掉下来的时候,阿娇就急忙用树枝去挡,可是每一次都和他的愿望相反,总是晚了一步。

阿妈默默地把女儿拉到自己的身边。当母亲无言的情意渗进女儿心窝的时候,阿娇就亲昵地一头扎进妈妈的腋下。

这地方的节气来得晚。今天天气又这么坏,身穿粗麻布衣裳的阿妈和女儿都冷得直哆嗦。但是她俩紧紧地偎倚着,体温烘暖了彼此的身体,不知怎的,也把她们凄凉的心给温暖地包裹起来了。

“阿妈,你看,麻雀也冷啦!”

圆睁着眼睛瞧着雨丝的阿娇,举手指着落在高高的树枝上避雨的麻雀说。他们也被雨浇得湿渌渌的,两个翅膀紧贴在身上。

“那是阿妈,那是阿爹,落在旁边的是阿福和我…最旁边是哥哥”。

树上的麻雀正好五只。在阿妈看来,那些小鸟都是一个模样,分不岀哪是母鸟哪是雏鸟,可是她也觉得它们是有阿爸阿妈,哥哥和弟弟的一家。

“是啊,麻雀也冷啦……!

阿妈温情地笑着,亲切地摸着女儿的紧贴在头上的湿头发。

“阿妈,那只麻雀准是哥哥,你看它单独坐在旁边显美,…阿妈,哥哥也该回来了吧?…”

阿娇是很喜欢跟着哥哥玩的,可是阿元却嫌她是个Y头,总不愿意带她玩。现在,阿娇就用这种方式表示对哥哥的不满。尽管这样,阿元不在家,最先想念哥哥的还是她。今天,阿元跟着六年一直病在床上的王福老人的儿子庆生,上荷花镇肖大夫那里抓药去了。

“男子汉就是一个人走南闯北,象女人那样守在家里还行吗!”

“女人也要到外面去闯麻……”

“阿妈听到了女儿的话,嘻,这孩子什么话都说,觉得很天真,不禁笑了笑。这一

笑感到心里畅快多了,就心情轻松地瞅着树上的鸟儿。

鸟儿在空中遇到狂风,象丢了魂似的,蜷缩着浇湿了的身子,一动不动地蹲在树枝上,失神地望着远处。

这会儿,它们大概是想起被雨阻隔着回不去的温暖的窝巢了,在寒风里打颤。鸟儿的这种模样,不禁使阿妈可怜起它们来。

阿妈的视线,不由得转向被雨遮成蒙蒙一片勉强还辨认得岀月牙寨。在那从元宝山的深谷里流下来的、早已喧嚣着的小河旁边,有一条隐约可辨的蜿蜒的羊肠小道。

这条小路,穿过那片在阴沉的天幕下显得更荒凉的灰色草原便不见踪影了。就在那条小路消失了的地,挺立着三棵笔直的松树,蹲踞在松树下的则是一座磨房。

那磨房离母女俩避雨的这棵柏树只不过几十丈远,可是叫雨遮得望去就象是一个灰栏子,晴天,尤其是在柏树伸开了茂盛的枝叶、清澈的溪水从元宝山流下来的时候,那里也算得上是个令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转过磨房,再走那么一会儿,就到了象马鞍山一样的岭上了,岭上有条车道,顺车道越过岭子向南拐,便出现两条岔道,一条是经过大陇桥和镇上去的,另一条是接通向璐江的。

十多年前,阿妈背着吃奶的阿元,顶着一口装着破烂衣裳和水瓢的铁锅,跟在背着大木箱子的丈夫身后,越过了那座山岗。打那以后,她一次也没有去过那座山。

特别最近五年,压根儿就没有去过马鞍山岭上。不知什么时候,岭下盖起了一座丧具房,里面保存大陇桥瓦寨等几个村寨的公用丧具。红英自从知道岭下有座丧具房以后,天一黑就不敢瞅那山岭了。

阿元动不动就要去看小鬼,黑灯瞎火时候,就串联一般小孩上丧具房去看,回到家就说,小鬼,在里面点上灯啦,只骂阿元,不准他再去玩,不许他在在孩子面前乱讲。可是阿元却高兴得直拍巴掌笑,笑女人都是胆小鬼。阿娇听了哥哥的话,也吓的眼睛瞪得溜圆,紧抱着阿妈的大腿,连气儿都不敢出。

从马鞍岭下来,经过磨房,再走一程,才走到村寨。可现在叫大雨遮得到处是蒙蒙一片,看不出哪儿是哪儿了,顺着羊肠小道,走过白杨树下,就是位于元宝山的脚下,那地方在雨中也只能看岀模糊的轮廓,分不清是房子,还是树林。

“阿妈,你看,阿爸一”

阿娇突然站起来,一边拉着阿妈的胳膊,一边喊,阿妈怔了一下,回头一看,果然从马鞍岭上呼啦呼啦地涌岀一大帮扛着叉子,镐,锹的男人,正冒着大雨向磨房跑去。

他们是今天早晨上镇子上去抢地主仓库的。红英在瓢泼大雨中,一眼就认出了跑在最前面的丈夫陈震声的身影。这并不是他因为他的个头高,比别人格外显眼,也不是因为他那叫别人赶不上的大步走路的特征。如果论个头,张福达爹的张阿全的个子也不算小,陈晓和陈光哥俩也都比丈夫高大。

虽然很难说清楚究竟因为什么,总之,红英在漆黑的夜晚,能从人堆里一下子认出自己的丈夫,也能在屋子里听出越马鞍岭走进来的丈夫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雨不像刚才那么厉害了,渐渐地变成了绵绵的细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那座磨房也看得清楚了。

男人们来到磨有的拧头巾,有的拧裤腿,闹哄哄的。看样子,他们也许是从城里回来,先到丧具房避了一会儿雨,雨小了以后才离开那儿的。要是那样的话,他们本来可以直接跑回寨子里去的,但他们却跑到磨房来吵吵嚷嚷,可见今天的事干的并不怎么称心。

红英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阿妈,咱也上那儿去吧。”阿娇瞅了一下天空,就想上爸爸那儿去。阿妈默默地伸岀手来拉住她,不安地望着磨房。

“真是,这讨厌的雨怎么老是下?”传来了戴着土布头巾的张阿全的嘟囔声。

"他们说三天后答复,。我看不能相信他们这一套,明天还得去斗!”

有人一边抖着头顶和肩上的雨点,一边粗声粗气的说。虽然在人堆里看不出是谁可是一听就知道这是丈夫陈震声的声音,

“对,得去,还得去!”男人们纷纷这么说着,吵吵嚷嚷起来。红英听着。心里猜想到他们这会儿聚集在磨房里,不光是为了避雨,而是为了商量什么事情。红英提心吊胆,一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沉重地压在他她的心上。

“下寨子怎么没个信儿呀?”

张阿全边拧着湿渌渌的衣裳边向震声发问,接着传来震声的含胡的答话声。

“喂一" 从大陇桥那头,有一个大汉,在没有路的草地上连连蹦带跳地跑过来,离那么远就摇着胳膊喊叫着什么。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岭上了。从那个人跑路的样子看来,不用问,准是金凤的丈夫陈三。

陈三的裤腿绾到膝盖,上面满是泥点子,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他那个慌张样儿,恐怕不单是因为他那种常被人当作笑谈的愣劲儿,想必是有了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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