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雪季来得比往年要早。”
把门安装好，男人伸了个懒腰：
“确实要做些准备才行。”
队长手指轻扣在扳机上，端起枪瞄准，之前轻蔑的神态凝重起来：
“转过身去，抱头蹲下。立刻，不然我开枪了。”
男人笑眯眯地，转过身的同时，抬起他那条完整的左手，不知何时手中多了块钢铁残片，手腕一抖，残片脱手而出。
同一时间，队长感到腿下一凉，右小腿脱离了他的身体，顿时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向一侧。
许久的空白后，理智才恢复过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从伤口传递进大脑。
但队长没有停止动作，丰富的经验和强大的意志，让他在剧痛中保持清醒，迅速向侧方翻滚闪避，同时拉枪瞄准了从楼梯俯冲下来的身影。
其余两名士兵一愣之后，也立即进入战斗状态。端起枪械打出一片交叉弹幕，掩护队长。
但男人四肢并用着快速突进，在狭小的空间中灵活的有些过分，姿如鬼魅，躲开了无数子弹。
电光火石间便冲锋到队长身前，低头躲开枪口的同时他抽出了队长绑在腰间的军刀，随即捅向对方的咽喉。没有丝毫停歇，在士兵的子弹倾泻来之前消失在原地。
一击即退，伺机再近。子弹追不上男人移动的速度，枪械反而成了劣势。
每一次人影交错，都会爆发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很快，枪声便停了。
这一场战斗，爆发得突然，结束却也迅速。
薪火联盟的士兵们横倒在地，下场几乎相同，全都被军刀干净利索的抹了脖子。他们全都睁着茫然惊惧的双眼，双手捂着脖子在地上翻滚挣扎着，很快没了动静。
男人悠悠站在中间，打了个酒嗝，低下头，瞟了眼自己身上新鲜的伤口。足有四五处，全是闪避不及，被子弹擦伤。
随后抬眼看向墙壁上的老旧挂钟，他自嘲似的低哼了声：
“居然需要这么久了，不中用了。”
说完，把染血的军刀随手一扔，男人瘸着腿，扶墙一拐一拐，走出房间。
片刻后，他推着一辆生锈的手推车，咣当咣当地又回来了。
男人换了身外出的防辐射服，把士兵的尸体收拢起来，丢到推车上，再走到少女面前，蹲下身，凑近打量她的脸。
“异人，真是麻烦。”
男人伸手捏了捏少女的脖颈，试着脉搏，又翻了翻眼皮，看看瞳孔。
“抑制剂？省得我废功夫了。”
他说着，把少女拖起来，一并扔到推车上。
等清理完一地狼藉，男人推着满当当的手推车，依旧是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进房间深处的走廊。
走廊地面满是灰尘，长廊两侧排列着厚重的安全门，扇扇紧闭，不知道通往哪里。
在抑制剂作用下，少女的思维十分缓慢，她眼睁睁看着男人坐上运输电梯，来到哨所最深处。打开一扇铁门，提上一盏煤油灯，进入黑漆漆的地底洞穴。
水滴落在少女脸上，脚步声回荡耳畔。离开建筑，回到荒土的世界，温度便急速降低，极寒很快将士兵的尸体冻成冰块。
男人推着车，来到一处地下暗河。接着倾斜车身，少女落进水里，和那些尸体一起被汹涌的暗流冲走。
随着岸边昏暗的灯光远去，一切陷入极度的黑暗之中。
少女随波逐流，撞到凸起的山岩，又被卷进河底的旋涡。
大脑开始缺氧，身体不受控制，越来越沉重。她不知道这条暗流通向哪里，但是明白，自己会死的。
漂浮在暗河里，眼前只有浓到极致的黑。
抑制剂还在生效，和少女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拖着她往深渊坠去。
但她仍在努力，拼尽全力的去感受指尖的存在，蠕动试探着，一个指节一个指节。
从手指，到掌心，再到手臂，当力量可以聚集时，少女咬紧牙关，伸出手去，抓紧岩壁上伸出的钟乳石。
第一次，手臂酸软，抓住却滑脱了。
第二次，同样无力支撑。
第三次第四次......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后，少女咬牙，终于全身都攀到石柱上去，紧紧抱住。
此时的她额头青筋毕露，牙都咬到酸痛，湿漉漉的眉发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凝出一层冰霜。
缓了好大一阵，才开始沿着河岸爬行。
站不起来，双腿完全支撑不住身体，少女只能趴在地上，靠着四肢共同的力量前行，爬一阵，喘一阵，再继续爬。
凭着水声，试着往河流下游爬去，暗河一定会有出山的洞口。
很久之后，少女听到了风声，起初只是微弱的呜咽，逐渐放大成呼啸，开始有凌冽的风吹拂身体。
是洞口。
只是现在已是深夜，洞口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清。
少女迟缓的思考着什么，外面暴风雪正盛，不如就躲在河道里，至少有个避风的地方，出去还能坚持住吗？
突然，视野里出现了一点光亮，橙红的光点跳跃着接近。
少女借着微光，很快看清提灯的人。
竟然是那个男人。
男人全身都包裹在防辐射服里，只看得见他护目镜下的双眼，被风中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着，显得深邃黝黑，望不到底。
他弯下腰，伸手撩拨开少女额前冻结成块的头发：
“又是你，还没死啊。”
少女趴在地上，握紧双拳。
目击了男人的战斗后，她摸不透对方的实力，那种鬼魅般的行动速度和战斗能力，即使是自己也不能小觑，更何况眼下，抑制剂还在生效，武器也早已遗失。
男人沉默着，似是在思考怎样处理眼前的麻烦。
少女则紧绷身体，等待着。若是对方决定痛下杀手，她也会拼尽性命，一搏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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