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才刚刚发亮,宋家的烟筒里已经冒出了炊烟。
宋三郎回屋,见媳妇还睡着,想到早饭时大哥的嘱咐,便去后院抱柴禾烧水,一会儿给媳妇洗澡。
所以,当苏夏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在大大的木桶里,周围是微烫的热水。
她被男人抱在怀里,男人正在替她擦拭肩头。
昨晚的经历忽的全都涌了出来,苏夏紧张地闭上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被这个口口声声喊她媳妇的男人占了身子,而她只有开始时反抗了几下,后来竟然有了反应……现在这副样子,是睁开眼睛面对尴尬,还是继续装死?
粗糙的大手握着帕子落到她胸口,苏夏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挣脱男人的怀抱,双手环胸:“你出去!”
她知道,古代女子失了清白,就该自尽殉节,但是她一个现代女性虽然清白固然重要,但也不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可她已经尝过死亡的滋味了,那感觉太痛苦,她没有胆量再试一次,但若是就这样继续任男人欺辱,她也做不到。茫然无措的她现在只知道护住自已,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落到这个男人手里的。
她逃避似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男人,那样昨晚的经历将更加不堪回首。
宋三郎看着苏夏白花花的身子,不明白媳妇为啥要躲,自己慢慢搓了两下,见她还是低头抱胸不说话,便伸过手去要帮她:“媳妇,我替你洗,很舒服的。”
苏夏躲开他的手,背对着他面朝西,飞快扫视了一眼周围。
正面土黄色的大炕临窗而搭,上面铺着破旧的竹席,有的地方已经磨损了,炕头铺了一床被褥……眼前摆了个破旧的衣柜,上面的红漆缺一块儿少一块儿的,也不知道使了多少年头。北边是堵黄泥土墙,上面开了个小木窗,露出一抹碧空。
木桶旁边有个架子,上面搭着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毛巾,却没有她的衣裳。
她没有勇气当着男人的面跨出木桶,没有勇气光着身子去找衣服,且就凭昨晚的短暂记忆,她也知道男人身材魁梧,哪怕她跑了,也会被他三两步抓回来吧?
身后传来男人撩水的声音,听他似乎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苏夏悄悄睁开眼,微微侧头看向身后,荡漾的水下,男人健壮的身体仿佛也在微微晃动。
她鼓起勇气,抬眼瞥向男人。
他正在很认真的搓澡,头发用深灰色布带束在头顶,露出宽阔的额头,英眉挺拔,浓密的睫毛垂着,遮挡了眼睛。他的嘴唇有些厚,被水汽熏得红润润的。他的胸膛胳膊似乎经过长时间的暴晒,几乎一片古铜色,只有隐蔽之处颜色淡些。
对上那双狭长凤眼,苏夏呆住了,这人怎么生的……如此好看?
宋三郎见苏夏偷偷看他,就像躲在草丛里探头探脑的小兔子一样,觉得媳妇一定是害怕了,便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有些傻,可配上他出众的眉眼俊脸,却比苏夏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耀眼,让她不敢直视。
脸一下子烫了起来,她飞快地扭过头,心中对于昨夜的抵触,悄然淡了两分。
“媳妇,我帮你搓背!”宋三郎一开口,他的嘴角就弯了起来,期待的凤眼里带着浓浓的讨好。
如此俊朗的人在自己面前摆出这种……小儿姿态,苏夏差点忍不住答应他。
“不用,我,洗好了,我的,衣服呢?”
她低着头,蚊子似的道,现在她只想穿上衣服,这样与陌生的男人坦诚相见,她紧张,害怕。
宋三郎撅起嘴巴,不满地看着她:“你撒谎,我才刚刚把你抱进来,屁股都还没洗呢!不洗干净不许出来!”
听着他过于直白的话,苏夏羞得俏脸酡红。
你先出去,苏夏现在很茫然。她身无分文,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形,在古代她一个孤弱女子能去哪里?
可是不走,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留下来?
“媳妇……”苏夏许久没有说话,宋三郎的心就像她秀丽的眉一般,紧紧地蹙着。
被他撒娇似的软语唤醒,苏夏咬咬唇,强迫自已直视面前这个傻男人:“我,不走也可以,那你以后不许再碰我!”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儿,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宋三郎眉头皱了起来,昨晚他真是舒服死了,要是不能碰媳妇,岂不是?
苏夏猜出他的想法,登时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就走了!”人就是这样,假若宋三郎上来就凭借蛮力强迫她,她就是哭死疼死也没有办法,可宋三郎低声软语地求她,她反而有了底气。
“那我答应你就是了!”宋三郎气呼呼地吼道,转身背对着苏夏。与媳妇离开相比,他宁可不碰媳妇也要她留在家中,但他是被迫答应下来的,他不高兴!
这么孩子气的动作,苏夏心里的防备稍稍松动,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你叫什么名儿?”既然要留下来,就得试着与他相处。
“三郎……”苏夏轻轻唤了一声,想继续打听他家里的情况,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宋三郎道:“媳妇你饿了吧,我给你盛饭去!”
等她抬起头,他已经掀开门帘出去了,外面传来掀锅盖的声响,没过一会儿,宋三郎就搬着一方矮桌走了进来,放在炕上,然后又把饭菜端了上来。
一盆黏度适宜的小米粥,一道水灵灵的拍黄瓜,一盘烤得焦黄的兔肉。
苏夏再次环视一周,黄泥土墙,茅草屋顶,屋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刚刚她也趁他掀门帘的时候看过外面了,灶房很简陋,总之就是一个字“穷”。
她不由指着桌上的兔肉问:“这肉是你们买的?”这么穷,怎么吃得起肉?
宋三郎一边给她盛粥,一边摇头:“不是,是大哥前几天从山上打来的,以前都是攒多了一起拿到镇子上卖,可大哥说你身子弱,应该吃肉补一补,今早他就把兔子宰了,媳妇,快上来吃饭吧!”
苏夏是穷人家的孩子,她知道一只兔子能卖五六十文钱。宋家这么穷,他大哥却为了她把卖钱的兔子杀了,再看盘子里的兔肉,那么多,足见他们兄弟两个没有吃多少,都给她留着呢……
“媳妇,快上来啊!”宋三郎见她愣愣的,伸手就要来拉她。
苏夏本能地避开,红着脸坐在宋三郎对面,“你别叫我媳妇……”
宋三郎不依:“媳妇就是媳妇,不叫媳妇叫什么!”
“媳妇,吃饭!”
宋三郎见苏夏一直盯着自己,不动筷子,忍不住催促道。
苏夏猛地回过神来,她在想什么啊?
心里装着事,虽然苏夏很饿,却吃不下东西,喝了一碗粥便撂下筷子。
宋三郎觉得他一人就能把兔肉都吃了,不过想到辛苦打猎去的大哥和清瘦的三弟,他就专门夹黄瓜吃。
苏夏下面有些疼,她也不想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