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萍诗继续微笑道:“那小女儿是我用来牵制安瑛的棋子,有她在我手里,安瑛一定不敢对我有任何不利的举动,就算有朝一日,父亲醒了也无妨。”
“我前几日去看过岳父了”徐明观顿了顿,对刚才都人称有些犹豫,看了孟萍诗一眼,孟萍诗没说什么,他又道:“医生说岳父确实很难醒来,很有可能就这么睡到他老人家寿终正寝。”
“……极好。”她的面目平静,眼神却闪烁,生生显出几分狰狞来。
——
意外很快就来了,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孟老先生醒了。
医院周围都是孟萍诗的人,她得知消息的第一时刻就瘫坐在椅子上,她价值千金的雪青色印度丝绸睡衣上绣着白梅,可如此精美舒适的衣服被桌子上的水果刀划了一道,不过她无瑕顾及,立刻打电话。
在凌晨两点,尹颂强,傅蕴楚,孟林兰,邵东成,孟文华,孟幸哲,徐明观,盛煜,章涟容齐聚在萍园的佛堂。
孟萍诗脱了那件被划坏的睡裙,换了深紫色的羊绒家居服,尹颂强,盛煜,章涟容还算打扮精致,起码没穿睡衣,傅蕴楚更是素颜,睡衣的外面只披了一个雪地披风,孟林兰神色憔悴瑟缩,更是懊悔不已,不过脸色最难看的当属孟幸哲,孟文华吓得已经哭了一路了。
邵东成对于岳家的事情有所耳闻,却并不太清楚,徐明观神情中带着恼怒,他今天出来的时候,宋琳佳好一通闹,说什么不让他来,也没拦住,他头发凌乱,灰色睡衣外面穿着外套。
孟林兰抱怨道:“老天呐,怎么开这样的玩笑,你说这可怎么办,他要是……要是……哎呀!”
孟萍诗道:“不干你们的事,幕后主使是我,他要怪罪也该找我,就算他要让我们连坐,我告诉你,咱们一家子人都跑不了,安瑛那边都被我料理地差不多了,人死不能复生,他是没办法的,他顶多把我赶出孟家。三姨太是我们的人,我们偷东西,她算放哨,而老四那孩子还在我手里呢,怕她翻出什么风浪!”
尹颂强冷静道:“大小姐说得对,而老先生其实也在我们掌控之中,他所在的医院是我们的地方,医生也可以忽悠住他的,把他和二太太隔绝来,暂时不告诉他三小姐二少爷的死讯,至于四小姐就更无所谓了。”
徐明观没好气地说:“岳父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人,二房的所有人一直不去探望他,他肯定会起疑。”
孟幸哲说:“四姑姑不是在姑姑手里吗?用她来威胁二姨太,让二姨太去消除祖父的疑心,就说他们三人出去留学了。”
徐明观又道:“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日子长着呢,早晚瞒不住的。”
傅蕴楚说:“那咱们就得快点行动了,赶紧的掌握公司的命脉……还有,老先生苏醒的消息要封锁,千万不能泄露,如果他们知道老先生醒了,那些公司的老臣肯定不会臣服于我们,必须早早的把他们料理干净。”
孟萍诗点点头,道:“这提醒的很是。”
这时守门的佣人神色慌张恼怒地进来对孟萍诗说:“大小姐,大姑爷新娶的夫人来了,在门口撒泼,死活要进来见姑爷。”
徐明观嫌恶地问道:“人在哪呢?”
佣人答道:“先安排在前院的会客厅了。”
孟萍诗道:“前院可不近……今楠……你是?”
徐明观厌烦疲倦地说:“让她回去,她要是不愿意就在前面等着,随她的便!”
孟萍诗看了一眼徐明观,有些犹豫,孟林兰有些烦了,直接替孟萍诗说了出来:“这些日子变故实在太多,不若大家都住在这里吧,幸哲和文华就住外面自己的房间,我和东成,傅小姐住萍园楼上的两间客房,颂强,寂泽,月明住楼下……姐夫……”
林兰一时间犯了难,在她的潜意识里,徐明观一直都是她的姐夫,姐夫就应该和姐姐睡在一起,本来安排的明明白白,可突然想到两人早已离婚。
徐明观正在气头上,他存心给宋琳佳难堪,鬼知道宋琳佳的占有欲有多强,整天缠的徐明观不能脱身,更是为难白晚婷为难的谁都看不下去了……
可……这不都是因为宋琳佳爱他吗?她好歹是个大家闺秀,为了她心爱的丈夫撒泼,患得患失,不顾脸面……却等不来丈夫的一次回头。
徐明观于是说道:“萍诗大约不介意我和你挤一挤卧房的。”
孟萍诗心里还在为孟老先生的事着急,随口答应了。
晚上孟萍诗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怎么会答应徐明观跟她在一个床上睡觉的?
徐明观在床上对她说:“感谢你没让我直接去睡小沙发,那可太难受了。”他咯咯咯地笑起来,孟萍诗含糊地答应了一声,他又道:“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这样地躺在一张床上了。”
他突然环抱住了孟萍诗的腰,一如当年纤细柔软,孟萍诗立刻十级警戒,她慌忙挣脱,坐了起来,徐明观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像是要睡觉,孟萍诗抬头看了看那个小沙发,掂量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也无福消受那么小的地方,只得转过身去睡觉。
徐明观给孟萍诗睡前牛奶里掺和了安眠药,不一会儿,孟萍诗就陷入了沉睡。
他在深夜,突然蹑手蹑脚地起身,看着孟萍诗的睡容,她的眉间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一生的宿敌,那个占据了孟萍诗全部感情与爱的男人,他的尸骨化为尘埃,在骨灰盒中慢慢度过平静岁月,他忽然有些羡慕这个已经死去的人,他干干净净地来,也要清清白白地走,比他们这些陷在世俗,勾心斗角的人强多了。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沼陷渠沟。
他或许比林妹妹葬的花更纯洁,他是个疯子,疯子般的艺术家,而艺术家这个称谓并非说他的钢琴,也非绘画,而是爱情,爱情艺术家,他为爱情二字而生,用生命去谱写一场爱情之歌,连死都那么凄惨唯美,毒药破坏了内脏,破坏了神经,感受不到一丝痛苦,脸色却红润,嘴角没有一丝鲜血,像是睡着了一样长眠在孟萍诗怀中,他是最最纯洁的独角兽,误入尘网中,早该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