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观早晨起来去看望孟萍诗时,孟萍诗并不在床上,也不在屋子里,他慌忙出去寻找,却听到了一阵弹奏钢琴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来到了阳台,被眼前景象震撼的呆立在原地。
孟萍诗穿了一件白色塔夫绸的大裙撑的裙子,低领口,领口和袖口周围有层层叠叠的白色柔软蕾丝,上身绣着一朵接一朵的蔷薇,洋粉色,玫红色,淡粉色,白色的都有,花朵的旁边有墨绿和翠绿相间的叶子。
下身被大裙撑撑起,繁复厚重却也简单轻盈的白纱外面披了一层塔夫绸,上面同样绣着蔷薇。
孟萍诗在病中,脸上毫无血色,但是她用香奈儿的化妆品化了浓妆,所以使得这件衣服衬得她肤若凝脂,明媚俏丽。
她精致的挽了头发,根据样式的繁复来看,她一个人至少尝试了两三个小时。后面戴着蔷薇花丛样式深浅不一的粉色钻石花冠,整体是黄金,上面镶嵌着粉钻作为花瓣,黄金刻出纹路,就是栩栩如生的叶子。
脖子上是多年前孟修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一条简约贵重的粉钻项链,项链用黄金金制成,上面镶嵌着粉钻,每一个钻石之间都由一条细细的黄金链子连到一起。
手腕上是一对由黄金丝缠绕,呈叶子形状的手镯,层层叶片相接,点点金丝相连,大部分叶子都是镂空的,只有零星几个中间是有叶子形状的粉钻镶嵌的,那是属于上世纪前期高门贵女的华丽,要在高门贵女举手投足之时,展示出人间富贵花的模样。
而他送给给孟萍诗的那个蝴蝶结形状的银质碎钻戒指,也在她的手上,它和所有陈默玉送给孟萍诗的珠宝一样,承载着太多的眷恋,这所有的礼物伴会随着孟萍诗度过半生,成为她最最珍爱的回忆。
胸口是一个粉钻金钟花,花朵美人向来是最相宜的。早在文艺复兴时期,波提切利笔下的花神芙罗拉就着满身优雅美丽的花朵惊艳了这个时代。花朵于珠宝蕴含的是爱情,是佳人,是良缘,也可能是永不消逝的情感。
你是我此生最大的欢喜也是最大的悲剧。
——
她这身装扮看起来就像是二十世纪初维多利亚时期的名门淑女淑女。
但是真正震撼了徐明观的可不是她绝美的打扮,而是她的神态与气质,她确实美艳,像是脱离了凡尘俗世,用指尖在钢琴上飞速舞蹈,是那样的陶醉飞舞,明媚俏丽……
神情中带着快乐,像是她当年在普罗旺斯一样的快乐,她在薰衣草田中跳舞,喝着葡萄酒,做陈默玉怀里的美人和他生命的仲裁者。
徐明观看见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想起来了一句诗:
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在歌曲的前奏过后,她唱起了歌,这首歌正是当年为了纪念在普罗旺斯的美好生活,陈默玉为她所作:
“她是最美的女孩在田野里
“除你没人可以让我如此着迷
“她迷失在莎士比亚的花园
“那里盛放着浪漫主义者的玫瑰
“我们遨游在云海之上
“我们醉卧在薰衣草田
“薇薇安
“唔……
“薇薇安
“落日余晖照天际……
“我要和我心上人,坠入爱河里……
“薇薇安
“唔……
“薇薇安
“弯弯月牙挂天边……
“永不衰老的仙女,绝世的佳人……
——
那曲子沐浴着夕阳,照在薰衣草田上……田野里最美的是那个名叫薇薇安的女孩儿,她跳跃着,快乐的抚摸这欲界之仙都里的薰衣草……
孟萍诗贪婪的喝着水晶杯里普罗旺斯有名的葡萄酒和她最爱的香槟酒……那样的忘乎所以……而后半部分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了那一场永生难忘的歌剧……
我从前的恋爱是假非真,今晚才遇见绝世的佳人!
它是否奠定了我们注定悲哀的结局?
薇薇安是永不衰老的湖中仙女,也是夺人心魄的女巫……我想永远永远的伴随你,和你一起长眠于橡树之下。
阿尔伯特,这是我这几年来离你最近的一次,正如你所说:
神圣的自由!
它真的神圣吗?
可如果它真的如此神圣,你为什么不肯带我一起去追求它呢?
孟萍诗走到了阳台的栅栏边上,沐浴着晨光,昂起头,露出纤细柔软的脖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仿佛置身云端,周围是棉花一般的云朵,果真是没有痛苦的天堂。
可这时有一个人将她从天堂拽回了人间。
此时在徐明观眼中,孟萍诗神志不清的走向了阳台,然后又慢悠悠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可她的裙子太厚太大,正好接住了她,总算没有摔坏,他焦急地抱着昏迷不醒的孟萍诗回了房间,给她换了睡衣,让人去请医生,谁知孟萍诗此时突然开始无意识的咳嗽起来,渐渐的咳出了血,徐明观吓了一跳,给她量了体温,温度高的吓人,他对保姆说:“快打盆冰水来。”
保姆应了,冰水来了之后,没过多一会儿,孟萍诗的体温就有所下降,医生赶到了之后,先给她输了个液,而后开了几副药,嘱咐了几句之后便说孟萍诗已无大碍。
徐明观不放心,追问道:“可之前夫人也是这样治疗的,效果却并不佳……”
医生答道:“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贵在坚持。”
徐明观虽然仍是不放心,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胡乱答应了之后就送客了。
——
他在下午时又请了一位中医过来,中医是个白胡子老头,神情严肃,道:“夫人的身体怎得这样不好?”
徐明观问道:“夫人怎么样了?先生的意思我不明白。”
中医答道:“观夫人脉象,夫人体寒,气虚血亏,近些年来,想必很是劳累,是以积劳成疾,肝不藏血,伤了本里。”
徐明观每句话都能听懂,安排到一块儿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他耐着性子,问:“那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呢?”
“我开一副汤药,等夫人醒了给她吃了就是。”
徐明观点了点头,送走了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