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煜缓缓看向尹颂强,尹颂强也看向他。
后来尹颂强转过头去,正当双方僵持之时,盛煜的葡萄汁到了,孟萍诗身边的女秘书傅蕴楚亲自端来,傅蕴楚小姐今年十八岁,是孟萍诗面前的红人,她办事妥帖利落,懂得审时度势,在恰当的时候装聋作哑,孟萍诗很是喜欢她。
傅小姐对现场紧张的气氛熟视无睹,微笑着乖巧的坐在孟萍诗身旁的椅子上,在笔记上记录着孟萍诗今天开会的内容。
盛煜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葡萄汁,孟萍诗则不怀好意的问道:“怎么?不怕我给你下毒啊?”
盛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缓慢的放下了杯子,对孟萍诗说道:“我相信大小姐不是那样的小人。”
孟萍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尹颂强看现场气氛有些缓和,暗自松了口气,谁料孟萍诗又说:“寂泽,你回来汇报的工作都完事了吗?”
盛煜看了孟萍诗一眼,不知她意欲何为,却也只能应了一声。
孟萍诗得到肯定答案之后,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去吧。”
盛煜似有失望,孟萍诗解释道:“……你做事妥帖,这么些年把分公司治理的井井有条,我信得过你,这回与上回不同,我不管你的事了,这回呀……我一概放权,你凭自己的心意就是,只消每年的钱到位,旁的我都不在乎,你可别让我失望。”
这是极大的信任和荣宠,盛煜辨别不清这事后的真假,尹颂强却看懂了,对孟萍诗说道:“可如此,寂泽身边更是缺得力的人了,不若让月明继续跟着他……?”
孟萍诗摇头道:“不必,月明我自有安排。”
盛煜皱眉问道:“敢问大小姐……您对月明到底有什么安排?”
“我打算调他去印度督查,他们那儿的账我总是觉得不对。”
“大小姐手下能人多了,何苦非要月明去呢?”
孟萍诗摆摆手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道理。”
话说到此处,已经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大家又沉默下来,周围其他人各有各的考量,最后傅小姐提醒孟萍诗道:“夫人,一会儿先生还要过来,您看……”
孟萍诗对盛煜说道:“是了,今楠特地从南京赶来,一会儿还要见我,颂强替我好好招待一下寂泽吧。”
尹颂强点头应允,孟萍诗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孟萍诗在何霞离世之后一直住在她家替她守着房子,住在宅子里一侧的小楼,也叫萍园。
幸哲和文华已经十一岁了,文华柔靚温婉,与林兰像极了,提起林兰,孟萍诗不由得叹息,自己唯一(心里唯一)的妹妹,嫁给了重庆的邵家,也是包办的婚姻,不过她过的可幸福多了,邵家不算大富大贵的人家,和孟家徐家都比不得,唯独家中政府要员多,孟林兰的丈夫更是有名的外交官。
再说孟家,宋姨娘生了个儿子,叫孟景怀。孟老先生前几年又娶了一位姨太太,姓齐,齐姨娘也生了个儿子,叫孟林溪,安瑛虽然没有成为孟老先生的正室,可依旧控制着家中的大小事务,三个女人一台戏,好不热闹。
孟萍诗用了中午饭,换了一件粉色绣玫瑰的旗袍,是相当有名的旗袍大师为她量体裁衣的,旗袍上点缀着珍珠和水晶,头发低低的挽起来,别了一个粉钻发卡,戴着紫水晶的耳环,毫无亮眼之处的珍珠项链,一对绞丝玉镯显得温婉。
徐明观来了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他的神色疲惫极了,没有孟萍诗的如鱼得水,他并不善于处理生意,孟萍诗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身后按他的太阳穴,等到徐明观休息的差不多了时,他握住孟萍诗的手,问她道:“你还回不回南京了?”
孟萍诗没有说话,等到徐明观松开手之后,对他说:“拖了两三年了,早晚是要回去的,我估摸着也就这么几个月吧。”
“父亲看你将你家里的生意处理的这么好,很是眼红呢,想让你回去帮帮我。”
“你就别抱怨了,你可比我好多了,你家里的生意都是你的,不用担心人抢了去,我整天在这里为人际关系周旋,罢免这个,起复那个,人都说我风光,也有对我不满的,我都要提防,一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能毫无保留真正托付的。”
“颂强不是很好吗?他可是岳母留给你的,会对你忠心吧?”
“我信他,却信不过他身边的人,况且……我也很怀疑我母亲识人的能力。”
“你那位女秘书傅小姐不也很得你欢心?”
“术业有专攻,她办事可以,却不能帮我处理生意。……她是个聪明人,可正是因为聪明,我才不敢全信她。”
“她太精明了。”
“是,她也不是真正能托付大事的。”
徐明观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然后对孟萍诗说:“你还是尽快回南京吧……我累了,方便在你这里歇一歇吗?”
孟萍诗说:“好,你就在我卧室里睡一觉吧,我下午好像还有个会,先去公司了。”
徐明观应了一声,孟萍诗起身替他拉上窗帘。
孟萍诗这边刚回办公室,各种文件就如雪花一样飞来,孟萍诗耐着性子看完,一一批示下去,过了没多六,傅蕴楚进来了,问孟萍诗道:“夫人,会议马上开始了,您过去吗?”
孟萍诗一脸疲惫的对她说:“说我有事不过去了,叫颂强去主持,你去替我看着,把内容回来告诉我。”
“……夫人,您忘了,尹先生去招待盛总经理了。”
“嗯……把会推到晚上八点,八点我再过去,你去告诉颂强一声,让他早点完事,八点陪我过去。”
“……好的。”
“再给我安排去南京的火车票,要一个礼拜之后的,我要去南京出差。”
傅蕴楚继续答应,心里却明白这是孟萍诗躲清闲的一个惯用手法,去南京可不是出差,正如徐明观来重庆也不仅仅是来见孟萍诗,更是为了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