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且说这司九疑与夏轻娴分别后，便踏着夜色走去。夜凉如水，司九疑踏着轻功越过鳞次屋瓦，竟没有一点声响。终于来到靠城中心的闹市区，穿过各大银花雪浪的绫罗绸缎，她翻身踏上屋顶，在一间灯色稍暗的窗前停下。

司九疑深吸一口气，拿指尖轻叩窗弦三声。良久，窗户终于开了一条缝儿，司九疑大喜，忙敛身溜进屋内。

进了屋，司九疑反手拉上窗，转过身来。屋内仅有一张四方的檀木床，覆着一层简约却不失华贵的床帘。一张木头桌子向窗户摆置，案几上摆着熏香，白烟袅袅娜娜向上升去。一位身材纤细瘦小的少年，倚着白墙站着，柳眉凤目清秀可人，玉面白皮似是吹弹可破，十指纤纤甚比姑娘还娇嫩。只是少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见了司九疑还微微将眉头皱起，好似对司九疑的来访不甚欢喜。这少年名唤明子夜，从小与司九疑一起长大，两小无猜算是青梅竹马。后来司九疑出去浪迹天涯，两人三年没有联络，近段时间才重逢。司九疑待他如故，明子夜却已日渐成熟，性情大变，不复当年模样。

司九疑却并不见怪，笑嘻嘻地跑去拿手指刮了下他的鼻尖，道：“如何？明子夜，数日未见，可有想我？”少年回身一避，往后退了半步，极其敷衍地“嗯”了一声。司九疑僵了一下，随即装作没看到他的躲避，回头在他房里四处张望。见那桌上还摆着一壶热茶，浸得整间房里都有淡淡的茶香，跑过去把那茶壶拿在手里把玩：“听闻每日中秋有灯会，你可有空陪我同游？轻娴倒是想来约我，可若你肯陪我，我立刻不要她了。我们三年不曾一同玩耍了，你也出落得一副小大人模样，性子也冷，天天蹲在家里有什么劲。”司九疑顿了顿，接着道，“明儿有灯会，一年难见的灯会，说不定还有猜谜，街上桂花正盛，还会有好多好多吃的，糖画什么的我最喜欢了，也一定会有你喜欢吃的我最然不一定能请你吃很多，意思一下还是可以。陪我去嘛，难得的约会的好时机啊。”“有约了。”少年简练的回答道，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司九疑抿了抿唇，笑容僵在脸上。“哎呀啊，这又是约了哪家的姑娘小姐啊？你可有这般性子？”明子夜从她手里夺下自己的茶壶，从怀里跳出帕子擦拭了一番，把它放回桌上，眼都不抬，“明知故问。是兄弟。”语气里已十分不耐。

见子夜如此不喜，司九疑的兴致也淡了，转过身道：“明日，我在闹市中心的名就街等你。你若不来，有你好看。”子夜挥挥手，抬脚走到窗前，打开窗子，示意司九疑可以离开了。

司九疑只得飞身跃出去。再回头，窗户已被关严，随机烛盏被吹灭，唯余下一片黑。司九疑心里落寞，只好转过身慢慢离开。天街微斜，明灭路灯将她孤独的身影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