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

风雨城南最偏僻的街巷深处，秋风卷起片片枯黄的梧桐叶子，随着沙尘在空中盘旋。落叶刷刷的打在巷子的青石板路上，伴着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一位身着素色劲装，腰间配着折扇，发束蓝色绸带的少女悄然在巷子里走着。巷子尽头是一家并不显眼的小酒馆，所有的门面招牌仅仅是用一块四四方方红布上写着个“酒”字，红布还因年代久远显得残破发黑。少女走上前，抬手撩起门帘，俯身进了酒馆。“来二两忘忧，一碟花生。”少女说道。“好咧！”这家酒馆处在风雨城最偏最落魄的地方，常年没几个人来，来的也都是街头乞儿或天涯浪客。这里的酒也是最最便宜的，酒自然不能算浓郁香醇，一尝便知拿了水兑成。然喝起来却烈得很，一口下去火辣辣的直烧喉咙，一溜儿暖到胃里。酒馆老板据说是被前些年的战火毁了容，一直带着箬笠不以真面目示人，可声音却如少年般清澈，甚是好听。酒菜很快上齐，少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又被辣的眼泪直流，一边用袖子擦泪一边大口塞花生米解辣，斯哈斯哈了好一阵子。好容易解了辣，已是暮色西沉，天光欲暗。少女从兜里摸出几个铜板扣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开。“这位姑娘，天都暗了，想来是不打算用晚饭了？长夜漫漫，就吃这盘花生米，不饿?”少女猛地回头。是坐在自己身后那桌的一位少年，青色的中衣外套着一件宽大的灰色外袍，虽显陈旧却十分干净，腰间挂着一只葫芦，身边放着个布袋，乌黑的头发随意而凌乱地顺在脑袋上，整个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少女没有答话，默默往后退了半步，只是有些拘谨地望着那位少年。少年也不见怪，举起面前一盘牛肉，朝着少女招招手：“来一点？”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迈着碎步走到少年桌前。少年把盘子端到她面前，“来来来，尝尝。”少女伸手，玉葱般的手指在空中僵了一下，然后从盘子最边沿拣了一块最小的牛肉。“太感谢了你太伟大了！”她道，语气夸张可笑。“呃，，没事没事！”少年被她的谢辞噎了一下，还是很快接上了话。“敢问姑娘芳名？”“司九疑。”少女答。少年张口，正还欲客套两句，司九疑已撩开门帘，快步离开了酒馆。云昏天暝，她的背影很快与夜色融为一体，在巷子间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