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嘉在放假前还是写了张纸条托余中芮交给邢谷。都没有太正式,随便扯了张作业纸洋洋洒洒就是一篇,没讲大道理,也没针对谁对谁错——何况这本就不是一件可以用对错来衡量的事。
他不是大雄,没有足够的幸运遇见无所不能的哆啦A梦;也不是阿拉丁,没法捡到属于自己的神灯。
但如果时间线能调转回去,我还是想遇见你。
我不能保证还会不会粗枝大叶惹你生气;不能确定能否在最重要的时候陪在彼此身边……
此上都是未知数。
我不谈永远,也活不到那个点。
当下是你赠于我,无论过往,请勿再将我推回人海。
邢谷重要吗?
重要吧,他想。
于是张一嘉将这件事的处决权交给对方,能谈就继续走,不能谈就拍拍手各走各的。反正,他们也有且只有一周的时间来阐述了。
学校在考试前举行了壮行仪式,叫跃龙门,意在祝各位考生旗开得胜考试顺利。相传鲤鱼在跃龙门的时候要蜕下全身所有的鱼鳞长出龙鳞才算有资格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生物。事实上这跟抽筋拔骨没什么两样,苦苦折磨自己只为最后的脱胎换骨,站在万人中央成为别人所仰仗的光。
到学校的时候,张一嘉一直在偷偷观察邢谷,他有些心虚,有莫名有些期待。不过对方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张一嘉皱眉,有些怀疑余中芮到底有没有把信交给他,交给他有没有认真看,还是说真的铁打了心要准备老死不相往来……
尽管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交涉,真正直面的时候又不免有些失落。
老师站在讲台上讲举行仪式时的注意事项,张一嘉抬头想看看倒计时,让心中有个底,不想正对上邢谷的视线,自己慌张时对方也不过淡淡瞥他一眼便又移开视线,没有多说一句什么。
张一嘉鼻子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凡他随意提一嘴,告诉他“纸条我看了”但凡他俩吵架的时候邢谷打他一拳出气,他也挨着屁话不说;但凡之前邢谷对他不那么温柔,不那么顾着他,他现在也会好受点,不那么……那么委屈……
余光扫到张一嘉的表情他有一瞬愣神,不能说没有缘由反倒可以理解成是庆幸他杞人忧天终于释怀。
我还是重要的吧,邢谷捏着左手指尖,习惯性地反复搓揉来掩盖内心的焦虑。张一嘉的信成功转交到手里时他还有些难以置信。等看到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字迹,又跟傻了似的一字一句解读,简直比做阅读理解还要仔细。
你说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写起信来也这么不大理性,主旨大意扯得老远,偏偏又想要一板一眼说服自己原谅他。
说得还有模有样……
他苦笑,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不自觉的抬手扯住宽松的衣领……
像是窒息的人迫切想要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拼命地挣开禁锢的枷锁。
【他说:“嘘……Listen to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