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嘉向来不给别人摆脸色,此时此刻却直接把“不爽”两个字写在脸上,心中有且仅有的一丁点愧疚之情灰飞烟灭,只觉得手里痒痒。他偏头轻嗤一声,眼里透不出什么神色,他淡淡道:“邢谷,你什么意思。”对方没说话,书倒是翻了一页。
“行。”不回答就当你默认。张一嘉用舌尖顶顶腮帮,动作比脑子转得更快,不顾讲台上领读的老师,径直站起来就像捻垃圾似的用两根手指头夹住礼品盒的丝带走到后面,“咚”的一声扔进垃圾桶,声音很大,气势很足,无不想让人知道这位小少爷想要干架的意味。全班被他这一动作给吓停了读书,都愣愣地转头看他。张一嘉在老师眼里是典型的三好学生,但此时他擅自离开座位并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影响纪律,令他也不免皱紧眉头,冷声质问:“张一嘉,现在是午读时间,随便下座位干什么?”闻言还在抽纸仔细擦指尖的张一嘉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懒洋洋腔调的话语幽幽传向前方:“老师,里面的东西,脏,我也是必须要扔才下座位的,不会有下次了。”
有多漫不经心就有多无所谓。
听起来一点反省的意味都没有,信就有鬼了。
但张一嘉笑起来很好看,两个酒窝若隐若现,虽然不算是女孩子笑起来那种甜蜜可爱,却也能像寒地久别的一缕阳光试图照进人的深处,窥探到底。
顶着张学霸脸以及真真切切的学霸能力他很难不成为老师偏爱的对象,听这么一说,班主任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也快要考试了,就由着他吧。况且张一嘉向来无规无矩,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于是板着脸说:“搞快回来,下次早点准备,正式上课的时候就不许这样了。”“得咧,真的不会有下次了。”少年扬起眉毛弯着眼睛笑,深深藏住眼底的暴戾。
始作俑者仍如雕像般坐在位置上,他有多漫不经心,自己就有多自作多情。
张一嘉坐回位置,只觉得反胃。
一不留神又被恶心到了,真是防不胜防。
唯有坐在最后面一排的余中芮满脸困感,他用手肘推推旁边的人,压低声音小声问:“那不是张一嘉送给邢谷的礼物吗?里面还是一堆零食,邢谷不是还抱着炫耀了好几天都不肯动……这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可里面听起来分量还挺足的啊。旁边的人也很诧异:“就是说啊,东西怎么又回到张一嘉手里了?”
他俩……感觉氛围不咋对呢?
脾气来的莫名其妙,张一嘉本就不是什么耐性子,就着中国好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整个大无语还想让他赔礼道歉?况且他做错了什么,一个杯子而已至于闹这么大的事吗,你好生说话十个杯子我都赔给你。找茬明着说,拐弯抹角地像个小姑娘家家催还钱。张一嘉在心里冷哼,下辈子注意去吧。
他人缘很广,差不多学校三分之一的人都认识,一个邢谷算什么玩意,会去在意他想什么,怕是吃多了消食。
跟邢谷彻底闹翻后,也就没人陪他一起吃饭,张一嘉在路上随便拉了个人就勾肩搭背,特意抄近道绕到邢谷面前,嗓门大的隔几米都听得到,有说有笑聊的甚嗨。
什么什么?不好意思啊爷是天蝎,“专情”的很喃。
想整我?
排队慢慢想。
邢谷只当是没看见,实际动作也只是加快步子,擦身而过时,他听到少年无所谓的道:“他?咱不熟,没事找事也就给他脸。”
看着邢谷背影一僵步子迈得更大,张一嘉抿着唇低笑,心情甚好。
这人,腿脚才叫个利索。
旁边充数的男生一脸蒙,瘪嘴嫌弃道:“张哥你说啥呢,一语文作业能不熟,咱不写才叫要熟。”张一嘉瞥了他一眼,难得超有耐心地回复:“就那玩意,老班肯定不会检查,现在写还有屁的用。”
话罢他抬脚进了食堂,心如止水,邢谷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不期待。
世上本就无不散的宴席,又不可能走一辈子。从来不重要,可有可无罢了。
只是少了个聊心的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