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内不分昼夜,时间的概念被轻易模糊,格德福里德彻夜紧盯那潭血池,布满血丝的眼睛极度疲劳。
死水般的血池终于出现了波澜,一只手哗然伸出液面,好像那血液是稳定的固态般直接抓在了浮动的液面上,使劲一攀。
艳红的光照亮了整个空间,格德福里德下意识伸手去遮挡眼睛。
“——殿下!”相较于过度疲惫的格德福里德,经过休息的暖雪显然适应得更快。
被红色覆盖的人影很快落下,安雅脚步踉跄地跌跪在地。
暖雪飞奔过去搀扶着她靠坐在祭坛边开始了检查,而安德莉雅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
格德福里德在奔上前时慌里慌张绊了个踉跄,跌跌撞撞扑到安雅身边。
“你…怎么样?”干哑的喉咙挤压声带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
安雅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好半天才慢慢抬起头,那神情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我…知道噬魂之心在哪里了。”
这句话的语气过于平淡甚至缺乏情感的波动,它的平静犹如死水,不发一点声响,但格德福里德的心却突然揪了起来。
他分明从那平静里听出了悲哀和自嘲。
“不重要,不重要,那个不重要,你怎么样?痛不痛?”
他连连说了几句不重要以期说服安雅,亦或者说服自己。
她缓缓摇了摇头,失焦的双眼垂着眼帘。
角落里的阴影颤了颤,同样一夜未眠的夜拉摁了摁眉心深呼吸了几下,心道真是天公不作美。
她还尚未能够接近使徒之核,安雅却已知晓噬魂之心的下落。
不过听她的语气似乎却并不完全是好事。
那倒真是令人好奇。
安雅的恢复出奇地快。格德福里德在她洗去一身血迹后才发现她的长发真的已经渲染成了红色。
“你跟你妈妈更像了。”他轻轻感叹。
安雅抬眼看向他:“如果是真的那再好不过。”
实际上,恐怕已经一模一样了。格德福里德看着她绯色的眼眸,张了张嘴,却最终又闭上。
“我回房休息一下。”她对自己的舅舅解释。
安雅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对面梳妆镜里的自己,突然笑了出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笑得凄惨又悲哀,那凄怆中竟透出几分癫狂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所有权柄中只有噬魂之心叫「心」。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还真是讽刺,她曾以为权柄是因不纯的血脉甚至是灵魂而不承认她,却未曾想过……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殿下,”黑色的发丝在空气中一晃,絮时站在门外敲响了房门,“暖雪叫我来问问您的情况。如果您觉得还好她希望您能尽快来做个检查,这有助于她帮助您恢复。”
安雅手一颤,却很快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扬起了声音回应。
“告诉她我马上去。”
“属下明白了。”
黑色的瞳眸一闪,絮时化作流光又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