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的江澄也没了方才给孟母看诊时的纠结,在孟瑶进门后三言两语就说清了孟母的身体情况,然后一脸平静的看着陷入纠结的孟瑶。
孟瑶本想着母亲的身体情况或许没那么乐观,只是情况比预想更严重一点,这令他感到惶恐,他清楚地知道,在这样的世道,无权无势的他连一副好一点药都不能为母亲赚来,甚至碍于母子两的身份,连可以为母亲医治的医师也是难得一遇,也许面前的人是母亲唯一可以痊愈的机会,这样的机会自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溜走。
想到这儿, 孟瑶对着眼前人行了稽首礼,言辞恳切,希望眼前这位男子可以帮助他,救救他的母亲。至于自己,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已经无心去想了,再差也不会比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更差了。
看着跪在眼前的人,江澄恍然见看到了金凌跪在芳菲殿前默默祈福的身影,当时金光瑶与聂明玦合葬,金陵台又风雨飘摇,金凌就连接出自己的小舅舅,为他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都是痴心妄想,就连为他哭一场都是罪过。最后金凌只能在芳菲殿设一个小祭台,私底下默默祭拜。虽然这件事没过多久自己就对金凌彻底放手了,但当时金凌孤立无援,满身落寞的样子也刻在了自己心里。
想到这,江澄不禁有些烦躁,再加上重生之后家里一系列的事儿,也没了在外人面前“侃侃而谈,真心相交”的模样,开门见上的说:“你母亲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哪怕精心养护依旧无力回天,我能做的也之下留下一个温养的方子,让她少受些苦楚,往后这段日子还望你珍惜。”说完江澄就拿出来刚写好的药方和一袋银票。
孟瑶看着江澄手里的东西,却迟迟不肯去接,满脑子都是母亲时日无多,他真的怕了,仿佛自己不听不看就可以避免这样的噩耗。但江澄却没了耐心,直接抓起孟瑶颤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把药方和钱袋一股脑的塞进孟瑶手里,之后就准备离开,毕竟莲花坞已经来了好几封信催着自己回家,说要努力练习,为之后的听学做准备。
等孟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看到的就是空旷的客栈,别说是小恩人了,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一时间被惊到了:进门前还想着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有机会救治母亲,却不想恩公倒是有个性,压根就没想过要自己什么回报。也罢,仅凭现在的自己,这救命之恩确实无以为报,待日后自己有了能力,便是结环衔草,当牛做马也要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相通的孟瑶也没了方才的郁闷,整个人透着一股勃勃生机,这生活对他来说好像有了一丝盼头,哪怕母亲时日无多,可是有了恩人的救助,目前今后也可过得安稳些,只要能让母亲之后的人生获得安稳,那他也没有什么怨恨,这世间哪怕待他百般苛责、万般不好,只要能给母亲一份安乐,他也别无所求。母亲的身体状况他也清楚,日复一日的郁郁寡欢,年复一年的心力憔悴再加上周边人的各种鄙薄嫌弃也时不时地羞辱谩骂,母亲能撑这么久,除了对自己的担忧也就只有那份虚无缥缈的爱情支撑。所以他即使有不甘、愤恨,但在这为数不多的日子,他还是更看重母亲的心情,希望能找一处清净之地,让母亲可以在这短暂的一生中享受一下为数不多的清净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