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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或爱情

神明以爱吻我

  沈蓝桉这人就是不怕死,爱玩命。

  翟文杰最佩服的就是她这一点。

  说她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威胁,哪怕你拿着枪指着太阳穴威胁她,她也能笑你傻逼有种朝脑门儿开。

  蔺锦随自嘲一笑,蓦地眼尾滑下一滴泪。

  他真蠢。

  烂小丑一个。

  沈蓝桉躺在抢救室的手术床上时,意识还是十分清醒,头顶的灯光十分刺眼,她将眼睛闭上。

  那一刀扎在了原先的那道枪伤上,算是二次伤害,当时子弹距离她的心脏只差两厘米,医生都说她命真大。

  沈蓝桉在医院里待了两天,本来她想隔天下午就出院的,艾莉儿死活不同意,哭着凶她必须住院,受不了女孩子哭的沈蓝桉只能选择妥协了。

  回学校的第一时间就是先把课题总结报告继续写完然后交给怀特教授,并且告诉怀特两天前她已经和学校沟通了提前结束交换的事情,怀特教授觉得特别可惜,但是这是沈蓝桉自己做的决定,他也没办法阻止。

  当晚她就收拾东西去艾莉儿家里借住几天。

  出门刚好碰上蔺锦随。

  两人相对无言,沈蓝桉精神抖擞,而蔺锦随却是明眼都看得出来的憔悴。

  沈蓝桉直接越过他,拉着箱子走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蔺锦随还是没忍住,转身一直看着她远去,直到出租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一件关于她的东西都没有留下,窗户开着,风涌进来将她的味道一并卷走,消失得干干净净。

  蔺锦随将自己蜷在沙发上,像小时候那样,参加完妈妈的葬礼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哭泣。

  妈妈不要他,桉桉也不要他,他没有人可以爱了。

  ……

  艾莉儿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欲言又止,几次想开了,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深深地叹息一口气。

  沈蓝桉偏了眼眸看她,“想问什么就问,我不介意。”

  艾莉儿喝了一口水,才说:“为什么你会拒绝Lin呢?明明他是那么优秀完美的一个男人,与你相配简直可以说是天作之合!你为了拒绝他居然可以连命都能拿来赌!”

  “我有男朋友。”

  犹豫了一下艾莉儿还是大胆说:“可是我觉得你在国内那个男朋友不如Lin优秀……”

  沈蓝桉也不生气,仍是淡如水的语气,“你说的也对,确实我男朋友没有蔺锦随优秀,家世背景经济条件学习成绩礼仪涵养都不如他,但是我男朋友会把他有的都给我,没有的也创造给我,他愿意为了我去学去认真努力,艾莉儿,你不了解蔺锦随,也不了解我男朋友,我也很高兴你能为我着想说蔺锦随才是我的良配,不过,我真的对他半点意思都没有。”

  艾莉儿抿了抿唇,低头向沈蓝桉道歉,“抱歉Lan,是我太过于孤陋寡闻了。”

  沈蓝桉轻笑,纠正她,“你这不叫孤陋寡闻,用肤浅更合适一点。”

  “什么意思呀?”

  “就是,你看事情只看表面就说一个人好,都没深入了解过就否定一个人。”

  艾莉儿自知理亏,乖乖低头听教。

  国内在欢天喜地过元旦的时候,沈蓝桉在这边正做着回国的准备。提前结束交换的申请通过了,回到小组跟同学们简单做了个道别,怀特教授一直送她到校门口,语重心长地嘱咐她,Lan,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希望你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对你有好处的,不要为一个冲动的想法而感到后悔,祝你一路平安。

  沈蓝桉谢过怀特教授,回去路上顺便联系了一下释延。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国内是十点多,罗教授应该有空。

  沈蓝桉在甜品店买了一块蛋糕,边走边吃,边给罗教授拨了一个电话。

  “罗教授,我想好了,我今晚就回去。”

  “唉~”罗教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果然还是这样。”

  “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他为了我做了太多妥协了,我想我也应该为他妥协一次。”

  “妥协?不应该是叫付出吗?”

  “是妥协,付出有回报或者没有回报,他从来不考虑这些,他只知道要为我考虑为我好,为我努力考京大,虽然没能如愿,为我学针织,为我学染花,为我学跳舞,其实这些他本该不用学的,但是他知道他没那么多钱没那么好的条件给我那么多物质的浪漫,所以他只能花时间花精力花点小钱去学这些简单便宜的小惊喜,他不想让我觉得跟他在一起会委屈。”

  “桉桉啊,其实这些东西蔺锦随也可以给你的,为什么……”

  “教授!”沈蓝桉声音重了一点,“你们不要都偏心蔺锦随,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们说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他最多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关系罢了,为什么你们都要偏袒那种被明确拒绝了却还在做不礼貌打扰的人?褚淮景没有那么不堪,他为了能和我并肩而立付出的代价一点都不少,他值得我放弃大好的前途回去爱他。”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应,直到沈蓝桉把那块蛋糕吃完,听筒里才又传来罗教授的叹息。

  “抱歉,我只是,不想承认我有遗憾,或者说是我后悔了。”

  以前罗焕洲上高中那会儿,也遇到过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儿,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情窦初开,只知道去喜欢而不知道跟人要喜欢,送早餐送水果织围巾折千纸鹤都是常态,罗焕洲那时候只专注于学习心无旁骛,女孩儿也没放弃,凭着一股想要和他并肩而立的冲劲儿硬是从三百多分跃到六百多分考进了京大。

  而这个时候罗焕洲才注意到原来有个女孩子一直在喜欢着他,主动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两人很快确定了关系,虽然没有别的小情侣一样甜甜腻腻,但靠着女孩儿的努力也是蜜里调油的,然后在大二下学期的时候,罗焕洲面临了一个两难的选择——爱情或前途,他那时年轻气盛,坚信自己的价值还有更大的开发空间,所以他选择了出国。

  然而在他出国后的第二年,得知女孩因病去世了,癌症,就在跟他分手之后的两天检查出来的。后来罗焕洲从此一心投身于物理学,在他所擅长的领域里逐渐崭露头角立于顶峰,可是褪去一身骄傲与头顶上的光环,他什么也不曾拥有,这也是他为什么宁愿自己砸钱搞一个实验室也不喜欢去教书上课,他没有什么能教给学生的。

  遗憾吗?肯定遗憾啊,那是他这个木头疙瘩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喜欢和被人喜欢着是什么感觉。

  后悔吗?也许有一点吧,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并为之努力的一直是天体物理,有个可以说是神助攻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但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他放弃了爱人,也被迫放弃了被人爱。

  沈蓝桉安静认真地听完了,默了半晌,她说:“教授,我没你那么高的追求,能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科研人员对于我来说也不是特别重要了,现在我想要的已经没那么高尚了。”

  “我现在宁愿要满大街都是的爱情,也不要一路都是鲜花和掌声的光明前途,我想回到小镇上,开花店也好,开蛋糕店也好,反正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我愿意溺死在这种烂俗又浪漫的爱情里,他值得我所有的偏爱和例外。”

  罗教授只能说:“一年四季,三餐两人,朝朝暮暮,两情长久,真是,令人忍不住嫉妒啊。”

  ……

  在沈蓝桉登上飞回京城的飞机时,褚淮景正被一群人包围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里。

  “春日!!!!”

  “聆音!!!!”

  上面的是宋移安,下面的是释延。

  前几天沈蓝桉不是打电话过来说要给褚淮景办个生日会顺带办个小型演唱会嘛,全部费用她来出,场地什么的由他们去布置,然后这两人就是因为场地选择出现了意见分歧。

  宋移安想要春日迷恋浮世绘,理由是,更有氛围,而且两人还在那里拍过情侣照。

  释延驳回,还骂宋移安笨,都说了再加一个小型演唱会,观众那么多肯定要在聆音旗下的会场才装得下。

  褚淮景就跟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似的坐那儿撑着脸颊看他们俩吵。

  明明他才是主角诶,为什么都不问问他的意见呢?

  克林那一群人也秉着一个吃瓜群众的专业素养边磕瓜子炫砂糖橘边盘腿坐地上看他们俩争。

  反正他们乐队只是个陪衬,在哪儿唱都是一样的,有钱赚还能有观众听,倒是他们占了不少便宜。

  蒋明珂推了推褚淮景的肩膀,示意他出声说两句。

  褚淮景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那个,两位,听我说啊,生日会这种东西办不办都可以,反正姐姐不在,也没什么意思,我觉得在春日就好了,地方也够……”

  “闭嘴!”释延扭头凶了他一句,“你懂个屁!不要插嘴!”

  褚淮景:“……”

  释延搂过宋移安,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交流了几句之后,宋移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哥俩好地拍了拍释延的后背,说着懂了懂了。

  然后一锤定音,地点就定在聆音总部的巡演会场。

  作为整件事的主人公的褚淮景一句话都插不上,被他们俩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作者有话说:关于前途还是爱情的抉择,建设美丽祖国固然重要同时也是每个人的责任,但是,我私心里还是希望桉桉能选爱情,因为其实从十二岁之后她就一直是一个人,知道付出善意却没有索要善意,我希望有一个人也可以像爸爸妈妈那样对她毫无保留且只对她付出的人,所以我安排了褚淮景,其实蔺锦随当然也可以,只是他身上有枷锁,而桉桉喜欢的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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