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生命的最后,他是唯一。
4.
冰璃雪裹得很厚实,她坐在轮椅上,颜爵就在她身后慢慢把她推着,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直至出医院。
轮椅在雪地上慢慢滚动着,路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印记。仿佛是深深刻入地上的,全当没离开过。
纯白色的花瓣慢慢飘落,随着清冷的风归入尘土,隐匿于世界尽头。冰璃雪伸出那双白晢的手接住落下的花瓣,手中传来一丝清凉。
“阿爵,雪化了。”冰璃雪将手伸出来,却只剩下了一摊流水。如此美好的事物也都会如同这雪化一般,转瞬即逝。
她也想着,自己的生命也该走到世界尽头了。也许心里做了一万个准备,可当她再次对上那双金瞳时,她所有的理智和底线都会溃烂得一塌糊涂。
“阿冰,以后你想看雪,我都陪你看好吗?下次我们去久霜好不好,久霜的雪很美很美,你一定会很喜欢的。”颜爵只能说出这些话来应答冰璃雪,不是无言,是真的不知道在这种关头下该如何面对。
颜爵不是傻子,就像冰璃雪不是傻子一样。他们明明都知道对方是一个怎样的状况,甚至很清楚,现在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对方考虑。
就像颜爵知道,冰璃雪是嗜睡的,只是她想每天第一时间见到颜爵而很早就起床,静静等着颜爵的到来;就像颜爵知道,冰璃雪明明身体状况糟糕到不行,可还是依旧愿意为了让颜爵安心而编造她很好的谎言。就像颜爵真的真的知道,冰璃雪爱他。
就像冰璃雪知道,颜爵明明没有休息好,整天担心她自己的身体,还故作很有精神气一样,颜爵总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冰璃雪;就像冰璃雪知道,颜爵把未来的一生都赌在了她身上。就像冰璃雪真的真的知道,颜爵爱她。
两人都不言,却胜似有言。
颜爵在一棵梅花树下停下了脚步,梅花花瓣上沾染了雪的透白,在微阳的照耀下凸显出丝丝亮光,冰璃雪深深注视着那毅然的花朵,眸子里是盛得下星辰大海的。颜爵貌似察觉到了冰璃雪的感情波动,便先一步开口道“阿冰,怀旧了吗?”颜爵绕到冰璃雪身前,慢慢蹲下来,深情凝望着冰璃雪。
“嗯,我突然想到啊,我和你的初见就是这么个雪天,好像是托了梅花的福,才能和你认识啊。”冰璃雪的头慢慢低下来,凝视着颜爵。
“貌似是占了天气的便宜,不然还真碰不到阿冰啊。”说着颜爵也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了从前,从他脸上可以看出那是一次不错的相遇。
“噗”冰璃雪一下子笑出了声,颜爵的思绪也被打乱了。
“阿冰,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笑得这么开心。”
“啊,我是想到那时候相遇啊,真的有些奇妙啊,也许偶像剧情节也在我身上发生了呢。”冰璃雪此时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从内而外都散发出一种稚气。
5.
她是踏着月光走来的,洁净无暇,是蓦然闯入他世界的光,照耀了他整个人生。
6.
“阿嚏……”雪花飘落在冰璃雪的鼻尖,她不禁打了个喷嚏,仔细一看,冰璃雪真的和冬天很配呢,但这个喷嚏却把颜爵吓得不轻。
“阿冰,你是不是不舒服了,我们还是进去吧,我担心你。”颜爵有些焦急的说。
“别担心,笨蛋阿爵,医生都说我没事了,我刚刚是被雪花挠痒痒了,不碍事的,只是难得可以在云城见到这么漂亮的雪,我想多看看雪,要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多好啊。”
冰璃雪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抬头仰望着天空的,仿佛这无边的蔚蓝色天空可以装得下冰璃雪所有的思念和心思,她冲着天空眨眼,她看向天空的时候既释然又不舍。
她还没有仔细看过和颜爵同处一片得天空呢。
但实际,冰璃雪的时间是差不多了,趁着大雪纷飞的冬日,梅花飘然的冬日做一个最浪漫的告别,就如同初见。
“要是下辈子还能继续遇见阿爵就好了。”冰璃雪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淡淡的带上了些许忧伤和感慨,更多的是感恩吧。
她也只是淡淡的觉得眼皮变重了,慢慢的闭上眼,从此冰璃雪的世界渐渐变成黑色,就只有颜爵还是那唯一的色彩。
“阿冰,下辈子……下辈子……一定也要遇见我啊……”颜爵的声音是颤抖的,甚至抽泣了起来,但他也只是隐忍着,一直紧咬嘴唇,直至血腥味充斥口腔。
颜爵知道,冰璃雪在那个最最做浪漫的雪日,和颜爵告别了。他们都是不带遗憾的。
尽管在我看来,他们没能相守就已经是遗憾了。
7.
颜爵找了个祥和宁静的午后,将冰璃雪的骨灰撒入了风情万种的海岸,随同飘飞的柳絮,橙黄的夕阳,过路的云烟。
颜爵也殉情投海。
8.
你说他们会再见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