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

夏林听路秋会的话，把院里的一间放杂货的屋子囫囵吞枣给肖战收拾出来。

屋子里一半放的是杂物，多半是山上砍下的木材。

一半是木板搭成的床，堪堪只能睡下一个人，翻身都有些困难。

夏霁看着光秃秃的木板上只铺了个粉色花骨朵的床单，幸好还不算破。

但她怕肖战不适应，毕竟看他刚开始那一身，那个样子，和这个屋子格格不入。

夏林和路秋会没有看到肖战穿的西装，当时他醒过来时身上就已经穿着夏霁搭在他身上深蓝色外套了。

如果父母瞧见肖战那个样子，指不定会偷偷摸摸给他搜个身，搜刮他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

虽然她知道肖战现在脑子有问题，但她还是下意识怕他不适应，怕他嫌弃。

然而并没有，他进去看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好像是已经历尽千帆归来后看什么都索然无味的诗人一样。

肖战住的地方和夏霁、夏阳住的屋子只隔了一面墙，一个里，一个在外。

晚上，夏霁去叫正在院里砍材的肖战吃饭，她看着他满头大汗有些愧疚。

现在后知后觉，自己留他在这儿好像是个错误的决定。

但这一切都由不得她了，他认定了这儿是他家，自己是他妹妹。

原木做的饭桌上围了一圈，今天因为添了一人而稍显拥挤，头顶昏黄的灯光因穿门的微风轻轻晃动，无声地跳着芭蕾。

灯上集聚的灰尘，让照下来的光掺杂着灰色的阴影，像是一圈圈枷锁，悠悠在头顶回荡着，圈圈点点都映照在桌面上。

一盘炒青菜，一盘腌的咸菜。

一熟，一生。

一绿，一白。

"吃吧！"路秋会拿起筷子夹菜的同时，偷偷瞥了一眼肖战，溢出了些许心虚。

夏林面上严肃，只盯着桌子上的盘子没有出声，也没有动筷子。

夏霁和夏阳两个人，往对面看了一眼，默契地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只看着自己碗里的稀饭。

这是日久生成的默认规矩，只要夏林和路秋会一个人没有动筷子，他们就不能擅自动作。

夏阳眼巴巴地看着离自己较远的那盘青菜，看了看一边的姐姐，认命似地收回眼神，扣这自己地手指。

但下一秒，他开心地快要跳起来，刚认的哥哥给他夹了梦寐以求的美味。

夏霁看着他的动作一惊，看向爸爸妈妈，他们的脸色有些差，是权威被挑战的恼怒。

"吃啊！怎么不吃？"肖战看着夏霁，一脸疑问地说，顺便给她也夹了菜。

不知道是不是肖战的声音给了她定心丸，她竟然第一次没有看爸妈对我眼色，呆呆地点头，夹器碗里的菜开始小口吃饭。

肖战看到她小心地往嘴里送的动作，似是很满意地勾了一下唇角，然后自己也低头吃饭。

对面的夫妻俩，脸色别说多难看了，肖战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给他们一点眼神，这让他们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桌上无声的战火被燃气，夏林有点坐不住，但路秋会及时把他按住，眼神示意她，今天下午两人说的话。

"嘭"一声，刚刚把菜夹起来的夏阳被吓的一抖，筷子一松。

夏林的手握拳落在桌子上，眼神恶恶地看着夏阳和夏霁，感觉下一秒就可能会动手。

夏阳有点被吓坏了，呆呆地，想哭却不敢哭出声，眼泪慢慢积聚眼眶。

夏霁忙去拍他的背，安抚情绪。

"叔叔！多吃点蔬菜，静心！"肖战夹了菜放到夏林碗里，朝他勾了勾唇角。

"你什么意思？"夏林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

夏霁怕局面失控，她怕又切换到以前的画面，手赶紧去抓肖战的胳膊。

"爸，哥哥只是关心你，看你最近睡眠不太好。"

夏霁语气快得自己说完都后怕，眼神怯怯地观察夏林的表情，好在夏林没有再发难。

肖战只是看着夏林扯着嘴皮一笑，低头自顾自的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