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聪赵宝刚只有绝望的尖叫,魔礼青魔礼海伸手了,但还是慢了一点,炸雷从他们指尖边上划过。
但炸雷也没有爆炸,它落在了万飞手上,炸雷上的触针离地还有五寸。
“扔回去!给他狗日的扔回去!罗明聪对着万飞大叫着。
万飞瞪了他一眼,只轻轻扒下了炸雷上的引药碰头。
“龟儿子!”箭停了,有人骂着向这边跑来,一路有乱石被踩得咔咔着响。
来了五个人,三个女孩,两个十三四岁的婷婷少女,一个稍小一点的是还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另外两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魔家兄弟暴起,刀剑出鞘,准备放手一搏。
罗明聪和赵宝刚也爬起来了,他们也亮出了兵器。他们用的是两把制式朴刀。
“小万先爬在地上别动!一会儿我们要是打起来了你再跑!”魔礼青对万飞说了一句。
罗明聪和赵宝刚两个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几天把他们几乎逼得发疯的冷血杀手竟然只是五个半大孩子。
五个人,五把大伞,她们没有再出其它武器,就那么在雨中撑着伞把他们看着。
魔礼青魔礼海有些后悔,卧虎铺的浑水袍哥都是拉着命债的恶徒,他们本不该结交,更不该被拖下如今这趟浑水。实在是这近一年走这条路的时候必须和这帮人打交道,多多少少欠了一点人情。
魔家兄弟并不想对这五个孩子动手,他们只想救罗明聪和赵宝刚一命,给他们一次自新的机会。
魔礼青看到了在一线天看到的那个少年。
“跑啊?再跑啊?我看你们还往那里跑?嗯,一直就觉得你们跑在最后头的这六个不对劲,只是你们一直戴着斗笠看不清人,过溜索了我看你们不脱脑壳上的斗笠?我们就一直在这儿等,你们还是跑不脱哇?”最小的那个女孩说着话,嘴里还含着糖。
“孩子们,你们杀的人已经太多了,住手吧!”
“一路上看罗明聪他们那三个龟儿子对你们这三个龟儿子都是点头哈腰的,嗯,坏人的老大就是更大的坏人,所以你们这三个龟儿子就应该比他们那三个龟儿子还要坏!嗯,你还这个老龟儿子还给那两个龟儿子求情?”年龄最小的那个女孩说道。
“老大,这两只老野猪杀不杀?嗯,那地上还爬着一只。”
“地上的那只就算了,留给水妹练手吧!嗯……泥鳅杉柏,卧虎铺的那两头大猪你们去杀,这两头老猪好像很历害的样子,阿珊阿七你们来,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谁不行了我帮谁。”
糖果撑着伞退到一旁,其他四个则分别向这边四个大人走来。
“小小年纪怎么杀人如麻?”
“错!我们从不杀人,我们只杀猪……”
四个半大孩子左手撑伞,右手伸进衣摆里拿武器……
“我们不杀小孩子,你们别过来!”魔家兄弟心痛,劝架看样子是不行了,而且好像还要必须对小孩子下杀手。
罗明聪和赵宝刚则有些慌,看着眼前的四个小孩,他们还真有点难以将他们与杀人魔王这个名衔重合。
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了,四个孩子还没有亮武器?……哦不!他们从衣摆里抽出了一把枪,一把不到一尺长的短管火枪。尽然是微喇枪管,这种枪口打出的弹珠宽幅很大,完全没有准头,但谁也不能预判它的弹着点。他们把火枪外包了一层油纸,火枪里的火药在衣服打湿的情况下仍然干燥。
“不……不……饶命啊……”罗明聪和赵宝刚都放弃了抵抗,他们丢了刀,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啪啪,枪响了,罗明聪和赵宝刚眼睛瞎了,满身血窟窿。
为了增加枪弹覆盖密度,他们枪膛里装的是一把只有油菜籽大小的细铁砂。短管火枪,这个距离,细砂只能打鸟、打野鸡和野兔,但打不死狼,更打不是死野猪,同样打不死人。罗明聪和赵宝刚也没有死,他们哇哇大叫着手脚乱舞。
全然不理罗赵两人的绝望凄嚎,倪邱杉柏从伞棒里抽出了剑,在两人身上一下一下地乱刺。
这边,阿珊阿淇的枪却没有响。
魔礼青魔礼海的武器都很宽大,他们以此为盾,遮在了自己要害之处,相距不到十步,两人挡箭杀马时所表现的武功已经见了,细砂击不穿人的骨头,打人,很难做到一枪毙命,以莫礼青一剑断马头的功力,她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抗得住他们的爆然一击。
魔家兄弟也不敢冒然出手,因为他们挥起刀剑的时候,自己要害之处就一定是空门,枪弹的威力凌驾于任何武功之上。
双方暂时对峙着。
“住手!”万飞站了起来,罗明聪和赵宝刚该死,但魔家兄弟却死不得,这边杀人的手段也太过残忍,他们是想把人一点点痛死。
“老爷……?”
万飞本身比倪邱只大九岁,比杉柏只大十岁,他又是余四火虎等人的大哥,所以该叫万飞哥,但春桃在的时候把他们骂了一顿。
万飞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对罗赵二人一刺毙命。
嗖嗖嗖嗖,倪邱捡起地上的单刀,还是先砍了两人的四肢,最后将他们踢入深涧。
斜眼看了一下,残忍的场面直惊的魔家兄弟毛骨悚然。
“老爷!”糖果高兴得手舞足蹈,她大叫着向万飞扑来。春桃容许糖果叫余四叔,但只许她叫万飞少爷,她说感情再好也不能乱了尊卑。余四?嗯,她也说不清楚,感觉终究不是老爷亲生的,和她们四个丫鬟差不多。
半年未见,糖果已经长高了不少……嗯!已经齐到万飞鼻子尖了,就个子而言,她已经和成年人差不多了。
“你吃了什么?半年不到就成了大姑娘了!”万飞摸着糖果的头说。
“老爷好!”阿珊阿淇已经被夏竹秋菊等人洗脑半年,本身年纪比糖果大,在万飞面前,她们分出了尊卑,双双向万飞福了一礼。
“水妹呢?”
“水妹,快过来!”糖果大声叫喊着。
从远处的草丛里走出来一个年龄和糖果相仿的女孩,她也撑着一把与糖果同款的大伞,只是背上背了一块大菜板,菜板上扣着一口锅,她左手撑伞,右手上提着一把菜刀。
“你看他是哪个?”糖果把水妹推到万飞面前。
“老……老爷?老爷!”水妹有些怯生,上次万飞回家,从三湾匆匆而过,水妹和万飞算是只见过一面,和他还不熟,甚至觉得陌生。
“水妹?你也长高了!”
看到这几个孩子,万飞开心得很。
“说吧,为什么杀人?”万飞问。
“倪邱,”糖果说道,“这半年,倪邱找到了他的生世,他们家原来是筠连县的一家大户,是卧虎铺罗明聪带人去一夜杀了他们全家,他们家一百八十多个人全死了,倪邱是被掐死的……嗯,他又活过来了,埋人的心好,这才把他送到孤残院去的!”
“嗯,现在大仇也报了,就早点回家!”
“老爷,你去哪里啊?”
“我去叙府。”
“我也去?”
“少捣蛋,你们回家去!”万飞命令着。
“哦!老爷保重……早点回来?……我们还在五泉集等你……老爷再见!”
六人搭拉着脑袋往回走。
“等等,”万飞摸出来几张银票,“拿去买糖吃!”
“我们有钱!”糖果摆手。
“伞帮有生意的!”倪邱补充。
万飞恍然,“倪邱,你是大人了,很多事情别由着果果胡来。”
“知道了,老爷!”
六个孩子撑着伞,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万大侠,深藏不露啊!一路上还想罩你来的!结果……魔家哥俩出丑了!”魔礼青向万飞拱手施礼,“刚才……谢了!”
如果万飞不出面制止,魔家兄弟面对那五个罗刹一样的怪胎,想必不死也会脱层皮。
其实,糖果及其它四个从野狼谷出来的孩子,万飞对他们的了解也紧紧是在野狼谷看到糖果杀狼,他原来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的惊世骇俗,小孩如此,生死轩能成为江湖上第一杀手组织是有它的道理的。
“二位前辈误会了,这几个孩子是朱九洲朱大人从野狼谷解救出来的,他们受过生死轩的训练,所以杀人如此果断决绝。在被乔家人拐走之前他们本就是五泉集孤残院的孤儿,因家父是孤残院先生,所以我们认得!”
哦!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嗨!现在牲口没了!这八百多斤玉石璞料怎么弄走?”
魔礼青想了一下,最后的决定是魔礼海留下来看守,因为不逢场,普通乡街没有牲口买卖,他只有先回卧虎铺买了牲口来再行上路。
此去卧虎铺五十里,一个来回不睡觉也是半夜,这相当于一天的时间,万飞不能等他们一天,只能先走了,他后面的路还有六百多里地。
六百里地,直线经过了近七八个县,近五六十个镇,一百多个乡。
离叙府城近了,关于叙府城里的新闻也就越来越多了。
不需要刻意地去打听,饭桌上、大路上,三三两两的闲聊中尽是最近半个月发生在叙府的大事、奇事。
被埋了近一年的人从坟墓里爬出来了,这是一个最大的奇闻。第二大奇闻是五乐坊的伯琴竟然是女人,还是青榆活孟尝万山的女人,她和万山在十年前就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回龙湾的那个小龙女……噗!听到这话的时候,当时正在吃饭的万飞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现在可以实锤的事是去年七月,杜家确实在回龙湾救活了小玉,现在小玉是五乐坊的少坊主,就住在五乐坊楼船。
“哎!干什么的?”
当万飞离五乐坊楼船专用码头还有两百步的时候,就有人将他叫住了。
一百零八个纤夫就是楼船的一百零八个卫兵,船上,岸上分阶梯式排岗守卫着。
“麻烦通传一声,青榆万飞求见。”
“见谁呀?”
“五乐坊坊主,伯琴!”
“你和我们坊主认识吗?”
万飞摇头,“在下和伯老板不熟。”
“那是为了什么事求见?”
“万小玉,是我女儿!”
噗嗤!卫兵乐了,“玉小姐是你女儿?那你就是我们家姑老爷啰?哈哈哈……,想到五乐坊来骗吃骗喝?小子,你找错地方了!滚吧!”
“这个……万小玉确实是我女儿……”
“臭小子,冒充谁不好?我家姑老爷可是青榆临江镇三湾村的那个孟尝万山。他早就不在人世了,你冒充一个死人不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哈哈哈……”
“是与不是,麻烦你们通传一声,我和我女儿见了面不就明白了吗?”
“见面?专挑她们不在的时候,你是掐准了时间来的吧?”
“不在?她们去哪里了?”
“滚滚滚!别白费力气气了,这里没人会上你的当。”
万飞无奈地离开,听卫兵说伯琴和小玉不在,想是出门了,等一下也许就会回来,于是就在不远的江边等着。
从中午等到晚上,万飞始终没有看到有看到小玉的身影。
水天一体,江心两月。他转身对着楼船方向,双拳合拢,互握成一个空心拳,两根大拇指并拢,留一个小缝,然后凑到嘴边吹起来。
咕咕阳……,阳雀的叫声在万飞的拳哨中飞了出来,声声嘹亮,圆润悠长。夜,本来很静,雀鸣如箭,刺破夜空,飞得很远很远。
已经是五月中旬的时间,还有阳雀的叫声?
不但有,还有和声。飞过城区,它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会模仿动物叫声的人很多,但各有各的方法。模仿的声音再像,但必竟不是动物本身的发声器官,声音总会有差别,且各有各的特点。
这个和声,万飞辩得,它与万飞的方法一模一样。
“玉儿!”
万飞向着那只“阳雀”的方向走去。
穿过叙府城,郊区,这里是一个庄园,园墙高立,墙如城墙,上面有卫兵,四角有炮楼。墙下,是一条宽阔的人工护墙河。
万飞早已没有和它和声,庄园里的鸣叫却一直没有停。
护墙河与长江相连,与山谷溪相通。有鱼泡顺着人工河逆流而上。鲤鱼喜在水底淤泥中觅食,搅起淤泥中的沼气而成鱼泡,可这河底的鲤鱼也太多了吧?月光下,可以看到从长江到庄园护河,一直有鱼泡浮起。如果有人贴着水面仔细看,有鱼泡的地方,总有一节只露出水面一两寸的草棍儿。它们随着气泡一起移动着。
有马车从黑暗中驰来。
赶车的只抖缰绳,没有吆喝。车轱辘上了油,马蹄上包了棕,马灯熄了火……
无需再穿黑夜潜行的黑衣,泥黄色的斗笠和蓑衣就是夜里最好的伪装。
马车从身边驰过,万飞顺势滚如车底。
马车在吊桥边上停了下来,车夫这才从车上下来,他扯下马蹄上的包棕,点上了马灯。
“什么人?”墙头上的卫兵大声问道。
从车窗里探出个女人的头,她冲墙头上喊道,“杜勇,把掉桥放下来!”
“哦,是姑奶奶回来了!您稍等。”
伴随着铁链哗哗声,掉桥缓缓落下来了。
“驾!”车夫吆喝了一声,驱车驰过掉桥,然后,掉桥又缓缓地收了上去。
马车在庄园内没有走多远,就在墙根边就有专门的停车场。女人从马车上下来。立即有女佣过来为她打灯。有男家丁挑着灯笼过来卸车饮马。
“不用了,”女人对那些迎上来的家丁说道,“你们都各自回屋修息去吧,一会儿我们就这个样子还走。”
“大哥,进屋喝口茶,吃点宵夜?”
车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睡觉,他熄了马灯,然后就在驾驶座上趟下。
人都走了,停马场又恢复黑暗。
万飞通过呼吸声,可以判断出车夫在假睡,而且,马车里还有两人没下车……他们肯定有事!
果然,等四下相对安静下来的时候,车夫和藏在马车里面的人都下了车,他们全身黑衣,软底鞋,走路无声。
三人捏手捏脚地来到墙根下的排水暗河口,上次潘丁杨和马素梅被刺后,这里便已经上了千斤铁栅,三人合力将那铁栅抬了起来。不一会儿,外面护墙河里的那些“鲤鱼”们便鱼贯而入。
在三人离开马车后,万飞这才从车底出来,万飞不知道河里的鲤鱼,三个“同行”而已,他只关心小玉,便寻着那时断时续的阳雀叫声而去。
“忠伯,去把那只鸟打了!半夜三更的,真烦!”
“五小姐息怒,那鸟叫声是从彪少爷院子里传出来的,刚刚太君也叫老奴去打来的,只是彪少爷不许下人进院子,也就罢了!”
“这小杂种有病啊?”杜丽珍自语着骂了一句。
庄园内不止是有阳雀的叫声,还有木鱼的敲击声。
“全它妈有病!”杜丽珍又骂了一声。
“你们两个去把羽少爷抱佛堂!忠伯,你也去休息吧!”杜丽珍遣散了身边的女仆,也叫走了迎接她的老管家杜忠,然后独自一人走进了佛堂。
佛堂分两层,真正的佛堂在里间,外面还有一间休息厅。
杜丽珍被拦在了佛堂外的休息厅。
“孙妈,你去修息吧,我娘这里我伺候着就行?”
“老夫人没睡,老奴不敢修息!”
“孙妈,你从小跟着我娘,伺候我娘,跟着我娘嫁进了杜家,做了通房姨娘后仍然寸步不离的伺候我娘,还是以丫鬟的身份自处。几十年如一日,哎……,孙妈,你真不该这样的!”
孙妈颔首答道,“我本孤儿,若非老夫人垂怜收留,恐怕七十年前就已扑尸街头了,七十年来,老夫人待我如亲人,跟着老夫人是孙桂香的荣幸和福份。”
“杜家不缺仆佣,你生了二哥之后本可以以姨娘自居的!在杜府做个二号家母有何不可?”
“习惯了,别人伺候你娘我不放心!”
杜丽珍叹了口气,“可惜二哥一家五口都不在了!不然你真该享享清福。”
“这都是命!”
“你不恨我家扬扬?”
“当初表少爷年少,那个张道人才是祸根!”
“扬扬也是你捧着长大的,我知道你从小疼他。哎!多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我娘也太狠了,她要是早点让扬扬当家,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今天是他的头七,就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回来!”说着,杜丽珍流出了眼泪。
“五小姐您也别难过,表少爷……虽然年少,但做事的确是狠了些……”
“孙妈,你认得这个吗?”杜丽珍拿出来一根钢针给孙桂香看。
“五小姐,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孙桂香诧异地问道。
杜丽珍一声冷笑,“你认识?”
孙桂香立急否认,“奴婢不认得此物。”
“是你送到生死轩总部去的你会不认识?”
“小姐,你……?”
“我早就知道你和我娘的身份了!只是没弄明白,既然我们杜家得到了这个东西,为什么不自立门户?还交到总部去干什么?”
“你不懂,”孙桂香说道,“老轩主死后,老夫人早就想划清和生死轩的关系了,只是,生死轩人才调零,新轩主抓着老人不放,一百零八魅影有不少和当年老轩主私交很好,以至于新轩主知道这些人的祥细资料,想彻底脱离很难,老夫人用这令箭用以交换生死轩彻底放弃对我们的掌控……只是……五小姐是怎么把它拿回来的?”
“很简单!”杜丽珍说道,“疯棍阿二应该得有传人,加上轩内缺人,我去了,轩主立即答应。”
“可是……这令箭怎么会到小姐的手里?”
“上次丢失,是因为上一个杀王使实力太弱,轩主考虑了一下,我的武功还行,所以,我现在是生死轩新的杀王使!”
“小姐,你……你可进了火坑啦!”孙桂香痛心疾首地说道。
杜丽珍不以为然,“娘当年加入生死轩,用了暗夜的力量,保住了我们杜家繁荣昌盛。我加入本轩,也一定会让我们潘家所向无敌。谁要阻挡,我都可以让他们通通消失。”
“你……老夫人可曾知道?”
“一会儿就会知道了!”
“可是……”孙桂香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姐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拿给老奴看?”
“就是想应证,如果杀王令和我娘的意思相悖,你会听谁的?”
“当年,一百零八魅影加入生死轩,对着杀王令起誓效忠杀王 ,虽然轩主也给我排位,但只有我是起誓效忠你娘的……”
“谢谢你对我娘的忠诚,孙妈,您为了我们杜家辛苦了一辈子,丽珍给你磕头了……”说着,杜丽珍给孙桂香下跪磕头。
“哎呀,使不得,快快起来。”孙桂香叫着来掺杜丽珍。
噗,杀王令刺进了孙桂香的胸膛,杜丽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扬扬在杜府辛辛苦苦运作这么多年,我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你忠心我娘胜过杀王令,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得死。扬扬死的那晚,是你负责安排护院的,扬扬的死你要负责任,我不能让你死在别人手上,还是我亲手杀你的好!”
孙桂香瞪着眼睛死去,杜丽珍把她的尸体塞到桌子底下。因为是钢针刺穿心脏而死,没有流多少血,杜丽珍将她藏起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然后,杜丽珍就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专等着庞太君念完经再出来。
“扬扬,你回来了吗?你看到了吗?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杜丽珍喃喃自语着。
“古咕阳……”
窦顺英和杜缘都来到杜天彪居住的院落,房间里没有人,七岁的杜天羽站在院子里,四下张望。
“天羽,你怎么跑到哥哥的院子里来了?”
“米贵阳!米贵阳!哥哥院子里有米贵阳雀雀!”
虽然已经快到六月,但半夜过后,天气还是有些凉,杜天羽光着屁股,身上只穿了一件红肚兜,应该还是有些凉窦顺英心疼地把他杜天羽抱起来,“就这么跑出来了?你房里的画儿,书儿呢?她睡死啦?”
“画儿书儿姐姐给我抓雀雀去了!”杜天羽指着房顶说道。
房檐下有梯子,窦顺英顺着梯子望上去,只见屋脊上有五个影子。
“琴棋书画,你们四个鬼丫头要死啦?快把彪少爷扶下来!……阿米陀佛,爬那么高,要是摔到了怎么得了?……啊……当心当心……啊……”
杜天彪顺着琉璃瓦一路下滑,最后从屋檐下“掉”了下来。檐口离地一丈四,落地非死及伤,窦顺英吓得尖叫着。
看到杜天彪下滑,杜缘立即跑过去,伸出双手要接。
“爹,你快躲开!”
杜天彪在离开屋檐口一瞬推了一下檐口,身体向外突移四尺。
咚的一声,杜天彪稳稳落地,毫发无损,“爹,叫你闪开的!这么高一点,我是摔不到的!就是怕砸到你!”
“臭小子,吓死我们了!”杜缘轻轻拍了一下杜天彪的脑袋。
咚咚咚咚,四个丫鬟都以杜天彪的方式跳了下来,她们同样毫发无损。
“妈呀!你们全都是猴子!”窦顺英惊得捶胸口。
“画儿书儿,你们给我捉的雀雀呢?”杜天羽挣脱窦顺英向那两个丫鬟跑过去。
“在哥哥这里呢!”杜天彪双手合笼,“古咕阳……”阳雀的叫声随即从他指缝里飞出。
“米贵阳!米贵阳!哥哥抓到米贵阳雀雀了!”杜天羽高兴地手舞足蹈。
“哥哥,把手拿开!让我看看雀雀。”
“不行,手一松,雀雀就飞走了!”
“给我看看嘛?”杜天羽撒娇。
杜天彪在杜天羽眼前把手摊开,里面什么也没有,“哦嚯,飞走了!”
“啊?哥哥再抓,哥哥再抓……”
“明天,明天雀雀来了哥哥再抓,现在回去睡觉?要乖,不然雀雀就不来了!”
“今晚和哥哥睡!”杜天羽翻动着两片小脚丫,飞也似的跑进杜天彪的房间。
“夫人,这羽少爷又要和彪少爷睡了?”
窦顺英一笑,“别管他,你们也去琴儿她们房间睡吧,都是少爷,你们四个丫头一起伺候也没关系。”
“奴婢告退!”画儿书儿向窦顺英和杜缘福了一礼,这才跟着杜天羽向杜天彪的房里走去。
“彪彪,你也回去睡吧,明天早点起来。”
“娘,干娘找到小玉回来了!”杜天彪兴奋地说道,“我听到她学的阳雀叫声了!刚才,我去房顶学她,她还回我呢!现在,应该在干娘的船上!……娘,我们看她去?”
“傻小子!三更半夜的,人家还要睡觉呢!要看玉儿,我们明天去不迟!”
“娘你不知道,小玉可以不睡觉的!……这样,你看,我们一家三口去寻龙山怎么样?今晚月亮好圆哦!我们全当赏月,明天一早我们在山顶看日出,然后去楼船上吃早饭?啊?”
“缘哥?”窦顺英向杜缘投去征求的目光。
杜缘对琴儿棋儿两个丫鬟说道,“明早如果太君问起,就说我们去五乐坊了!”
“哦……”杜天彪高兴得大叫着,他麻利地回屋收拾好了火枪、箭和弓弩。
“你这些劳什子带着干什么?”窦顺英不解地问道,她其实是心疼儿子练武的辛苦。
“小玉说过,武器不能离身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猎物,一眨眼,猎物就跑了,没有武器就只有干瞪眼。”
“我们又不是去打猎?”
“遇到坏人怎么办?他们比狼还可恶!”杜天彪一边说着,一手拉了杜缘,一手拉了窦顺英往外走。
佛堂外的休息厅里,杜丽珍掏出洋怀表看时辰,看看时间不早了她显得有些着急起来。
“珍丫头?你怎么回来了?”旁太君从佛堂出来,看到了在休息厅里来回踱步的杜丽珍。
“娘,今天扬扬头七,我……我想回来看看……”杜丽珍撇着脸,不敢看庞太君的眼睛。
“那个……他的头七,你到杜家来看什么?”
“这个……娘!”杜丽珍还是抬起了头,“娘,我是回来接羽儿的!”
“接天羽?……嗯,也好,他本来就是你们潘家的种。”
“娘,您保重……别恨我!”杜丽珍噗通一声跟庞太君跪了下去,然后咚咚咚的磕头。
“说什么胡话……”
“没时间了,我得接着羽儿就走……”杜丽珍话还没有说完就爬起来往外跑了。
“疯了?就为了那个畜牲儿子?至于吗?”庞太君看着杜丽珍的背影喃喃说道。
“五小姐,羽少爷不在屋里!”迎头碰到去接杜天羽的女仆。
“不行!绝对不行!快去找,一定要找到!”杜丽珍发疯似的大叫着。
啪!一声火枪的声音划破夜空。
“什么人?……有刺客……土匪进庄啦……”
轰隆隆,有诈雷在爆,雷火烧起了房屋,顿时火光冲天。半边天地宛如白昼。
咚咚咚咚,战鼓擂动。
“杀啊……”喊杀声惊天动地。
“该死!它妈的提前这么多?”杜丽珍看了一下洋怀表,然后爆了一句粗口。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庞太君跑出屋来大声问道,“桂香!桂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孙桂香。
杜丽珍不理身后的庞太君,直接去杜天羽所在的小院。
四处刀兵声响起,惨叫声响起,火爆声响起……战场已经四处布开。
杜丽珍的行动不是无故提前,那一声枪响是杜天彪打的,他虽不能练成蝙蝠功,但其练功方法也让他的夜视力高于常人,在路过荷塘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些鬼鬼祟祟的黑影,他大喊着,开枪示警。
来的人本想出其不意地偷袭一把,不曾想被杜天彪的一声枪响打乱,庄丁们个个手持武器从各个修息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不得已便成了面对面的狭路搏杀。
杀……,喊杀声惊天动地。
来的人太多了,和杜府家丁人数上成了旗鼓相当,撕杀异常惨烈。
要说,以杜家的高墙宽河,箭炮充足,据垒而守,对付外侵绰绰有余,就连前两次十万天军过境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但现在有人给他他们中心开花,情况就不一样了。
狭路搏杀,已经没了章法,黑衣人见人就杀。
杜天彪一家三口还没有走到大门口,他们被围住了。他们所处位置离荷塘不远,几乎就在黑衣人的中心。
杜缘还有点武功功底,对付普通人武人还可以,他赤手打翻一个黑衣人,夺了一口单刀,他拼命将妻儿护在身后,倒也一时无人能够近得了身。
杜天彪经过近一年的高强度训练,功力已经不俗,手速上甚至比一般成人还快,只是他毕竟是个孩子,弱的是力气和底盘,他不能和大人接招,一碰他就会被大人的力道砸翻。嗖嗖嗖,在夜晚,光线不强,又是近距离,他的弓箭可以百发百中。
一守一攻,父子两个配合着,将窦顺英护在当中。
嗖嗖嗖……,一个个黑衣人在杜天彪的箭下倒下。
“点子!扒头!”黑衣人喊着暗号,铺天盖地的暗器向杜天彪一家三口飞来。
轰隆隆,一两马车撞开黑衣人群来到他们面前,“快上车!……爬下!”
杜缘推着窦顺英拉着杜天彪爬上马车。蝗虫一样的暗器在马车的另一边打得啪啪啪的响。
“驾……”马车向着吊桥飞驰。
“吊桥!吊桥还没有放下来!”杜天彪看着前方大叫。
嗖!万飞的“柴刀”脱手而去,当的一声,酒杯大的铁链应声而断。吊桥轰然落下。
马车方才从拱门下经过,“柴刀”外面的刀衣在重力下已被砍破脱落,没有了刀衣的小麒麟刚好落在万飞的手中。
马车驰过吊桥,驰向远处的叙府城。
“奶奶!奶奶还在里面!”窦顺英大叫着。
“杀手人太多了!而且现在里面也已经杀乱了,你们回去危险得很!……先送你们去报官,这里离地方总兵府不过十里。”
杜缘摇头,“等总兵府集结起军队赶过来,起码也要两个时辰,那时候杜府的战斗早就结束了……谢谢英雄救命之恩,不然,我们一家三口已经死在里面了!”
“马车给你,速找救兵,我回去再帮你们救几个人!”
万飞跳下马车,向着杜家庄园原路返回。
“大侠留名?”杜缘向着万飞大喊,而万飞已经跑远。
“二弦叔叔”杜天彪惊喜地看到一队人马过来,他们跳着火把灯笼,远远的,能够看到他们的脸。
“二弦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上千人在长江边上集结,我们一直在留意,时刻准备着的!见你们这边火光冲天,就立刻赶过来了!……谢天谢地,你们三个总算是平安无事了!……”
“哎,你们来得正好……算了!咱们还是去总兵府搬兵吧?”
杜缘看到二弦只带了三四十个人来。想到如潮水般的黑衣杀手,这区区三四十人只有去白白送死的份。
“你们三个去搬兵。我们我们杀回去!”二弦领着人向杜府冲。
“顺英,带着儿子走!”杜缘把缰绳塞到了窦顺英手里,自己提了单刀跟着二弦往回跑。
“是啊,搬来远处的救兵又怎么样?远水救不了近火!……儿子,你自己去找小玉和你干娘,记住,以后跟着干娘过,要听干娘的话,要乖!”
窦顺英把杜天彪推下了马车。
“儿子,去五乐坊找你干娘!……驾!”窦顺英策马回奔。
“娘,小玉回来了,她知道了我们家进了土匪会来帮我们的!”杜天彪对着远去的马车大喊。
“嗯!小玉一定会来帮我们的!”杜天彪也向杜府跑了回去。
杜家庄园内,双方正杀得昏天黑地,已经是血流成河。
火光中,小麒麟勇猛无匹,刀光过处,摧枯拉朽,如斩风劈水。万飞所过之处便是一路尸体。
等二弦等人冲杀进庄园的时候,杜缘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他们虽然只有三十多人,却守护着十架戴梓连珠,改进型的,全是百响连珠。
哒哒哒……,连珠炮响了,十架交叉射击,无死角推进,哪里有黑衣人他们射向哪里……
有了万飞和五乐坊二弦他们的加入,战势有了惊天逆转,战线开始向中心院落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