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时,春生已经抱着剑站在她门口了。
海棠睁着眼看着面无表情的春生,问:“你昨晚睡了吗?”
“嗯。”春生点头,从怀里掏出几个包子塞到海棠手里,说:“快些收拾,一会就走。”
海棠接过还热乎的包子,看着春生说:“谢谢你。”
春生没答话,转身去院外打理赤疾的鬃毛,说:“会骑马吗?”
海棠摇摇头说:“不会。”
春生应声,让她赶紧去收拾,少带一点东西,没必要的就不要拿。
过了一会儿,海棠打包了一个小包袱,递给春生说:“走吧。”
春生顿了一下,还是接过递来的包袱,发现那包袱虽然小却特别重,就说:“你都要去宫里做娘娘了,带这么多金银干嘛?”
海棠转头极为认真的说:“这都是我这几年辛辛苦苦赚的,当然要带着了。”她出门后四处张望,发现没有马车,就问:“马车呢?”
春生把包袱系到身上,拍了拍赤疾说:“我骑赤疾来的,没带更多人,没人给你赶车。”
海棠嘟嘴道:“那雇个人呐。”
春生看了看天,说:“这个时辰去哪找?况且只有我一个人,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别人?”
海棠嘟囔道:“那怎么办?我不会骑马,要不你把你的马绑在车上?”
春生急声说:“不成!赤疾从不拉车!你就和我骑一匹,我们快些回去。”
“嘁!”海棠说“好小气!”
春生翻身上马,冷着脸说:“反正赤疾不拉车,你是上马还是跑回去?”
海棠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最终还是妥协了,把手递给春生,低着头鼓起脸。
春生看了一眼,露出一笑,用剑鞘压下她的手,说:“男女授受不亲,要不你还是跑回去吧?”
“啊?”海棠看着春生冷漠的脸以为他说真的,差点就要哭了。海棠还半举着那被压下去的手,抬眸怨恨的看着春生。春生看逗的差不多了,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将人一把提到身前。
海棠一声惊呼就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惊喜的看着前面打算原谅某个坏心眼的人。
“架!”春生拍马,赤疾风驰电掣的朝北而去。
海棠被风顶的睁不开眼,只能喊道:“看不清啦。”春生的胸膛离她远远的,让她感觉好像一个不稳就要从马上翻下去。
“抓紧。”春生在疾驰中声音仍然平稳。
海棠迎着风低着头,吓的趴在马颈上。春生“啧”一声,把她拉起来说:“你压的赤疾喘不上气了。”
“我要掉下去了。”海棠颤抖着快哭出来。
“好麻烦。”春生强势把人管在怀里,用胸膛压着海棠颤抖的后背,说“我可没轻薄你的意思。”
海棠稍微抬起头,看着春生的下颌,双眼湿漉漉的嗫喏道:“你是怕我觉得你在轻薄我?”
春生没低头,光用余光就知道她是怎样一副表情,说:“嗯。”
“可我就是个风尘女子啊,只是没被馆里的妈妈卖出去而已。”海棠说。
春生静默良久,然后沉声说:“你进了京都只说自己是南州才女便可,风尘二字今后与你没关系。”
海棠沉默的看着那冷漠的下颌,低声说:“是因为我是皇上妃子吗?”
春生没说话,海棠继续说:“我以为你尊敬我,是因为你与别人对我的看法不同。”
春生没说话,海棠觉得一瞬失落,然后又轻笑一声,叹道:“是啊,我们本来也不是一路人。我进京,我们就再也不见了吧。”
赤疾在跑,天上逐渐阴沉飘起小雨。春生把海棠往怀里带了带,就着最近的驿站打算先歇一晚。
驿站已经老旧不堪,只有一个老掌柜和一个伙计。春生要了两间上房,把赤疾交给伙计,特地吩咐要吃最好的饲料。
海棠下了马就沉默着跟在春生身后,满身都湿了,脸色苍白。
“麻烦准备热水和火盆,还有饭菜,送到楼上。”春生吩咐掌柜后就带着人往楼上走去。
站到房门前,春生嘱咐说:“你就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洗个热水澡。”
海棠沉默的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往房里去。
春生拦住她,气道:“闹什么?想跑回去?”
海棠红了眼眶,突然就哭出来说:“是啊,我在路上受你摆布,入都以后受皇上摆布,还有那个难相与的曹贵人,你们都厉害,说什么就是什么。”
春生顿了一下,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只能放低声音安慰道:“我吓唬你的,怎么会让你跑回去。”
海棠哭的伤心,明显这样的安慰不管用。
春生为难的挠挠头,又说:“入了宫若被人欺负,就告诉御林军。我会知道的,你不用怕。”
海棠抽着气,抬起头来。问:“那就是还能看见你?你不是不让我看见你吗?”
春生失笑,露出无奈的表情,说:“我没说过,那是你说的。”
海棠瞪着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春生第一次觉得世界上还有女人这么难搞的生物,就说:“你是后妃,我是暗卫。何必非要和我有关系呢?”
海棠闻言眼泪更凶了,说:“是啊,没关系才安全,那你为什么要来杀我呢?我本来就是个死人,入宫也好在这里也罢,都是一具尸体。都怪你,非要来杀我,让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活着。”
春生不太懂她,说:“你本来就活着。”
海棠上前揪着他的领子,说:“不是,我本来死了。可遇见你,我觉得自己活着。”她说的很认真,说:“我有欲望了。”
春生到此刻才听懂她在说什么,紧接着就红了耳根,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所有的一切都和本来脱轨,但始作俑者却不知为何。
在震惊的沉默里,他听到海棠轻声问:“你有欲望吗?”
春生微皱眉头,不知如何作答,下一刻湿热柔软的唇搅乱他平静的思绪,不依不饶的要求个答案。
春生钉在原地,第二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