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第二日李平要去花园赏雪。曹贵人被人扶着,穿着华丽的在这里制造偶遇。
李平隔着雪景,看着雪地里一个高挑的妙人,一身素服站在雪地里。李平揉揉眼睛,觉得那雪地映的人眼花,便不自觉的朝那人走去。
曹贵人远远的看着,正想出声叫住李平,却发现李平并不朝她这边走来。福海扶着李平,转头看见曹贵人正想出声,也被不远处的人吸引走了视线。那人眼熟,福海转头朝曹贵人示意一下,便跟在了李平后面。
转过半座假山,李平看见了这位“美人”的庐山真面目,只见李谒拿着扫帚正在扫园子里的积雪。
待看清他的脸,李平已经恍惚的走不动道了,曹贵人见状赶忙上前甜甜的朝他福身,可李平也只是点点头就被远处的人勾走了魂。
曹贵人见状咬着牙,低低的与福海说:“这贱人,他怎么来这里了?”
福海也很意外,低声说:“我让人看着他呢,怎么跑出来了……”
曹贵人咬咬牙,摇摆着走上前,拉住李平的胳膊,柔美的样子仿佛一捏就碎。
李平带着她,走到李谒跟前,问:“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谒一身白衣站在雪中,好似雪中谪仙,他朝李平行礼,说:“院子里下了雪,奴才怕皇上路过时滑倒,所以就来尽己所能。”
李平笑着,赶忙拉着他,热情道:“你有心了,朕政务繁忙,早该去看看你,你过得还好吧?朕听闻你在博城受了不少苦。”
李谒不懂声色的笑着,斜着眼睨着福海,硬是把福海看出一身冷汗,在心里暗暗的骂他。
李谒看了他一会儿,勾出一个笑,说:“多亏福海公公照顾,我过得很好。”
李平笑着看一眼福海,说:“过得好就行,在宫里你也不用太拘束,有什么要的就和我说。”
李谒点点头,说:“早就想拜见皇上了,可惜我是贱命,没机会见到您。”
李平看着他的模样自觉脑补,觉的李谒受了极大的委屈,缓着声说:“哪里的话,你好歹也是我侄子,朕也惦记着你呢,这不就赶紧让人把你接来了嘛。”
李谒笑着,仿若大雪初霁一般,晃得李平更找不着头脑,只在心里遗憾这美人竟不是个女子。
李谒看了一眼曹贵人,眼神极为狡黠,说:“侄儿出身微寒,没什么贵重物件孝敬舅舅,只是手里有几个美女罢了。”李谒说着,又跪下去,“侄子待得地方,就只能见到南州最美的女子了,没更好的物件送给舅舅,舅舅莫怪。”
曹贵人一听这话,指甲都钳进肉里,恶声说:“什么浪荡腌臜人都能来伺候皇上吗?”
李谒瞧着曹贵人恶狠狠的模样,不但不害怕,反而露出一丝冷笑,说:“哪里是什么腌臜货呢?那可是南州出名的名伶,还是处子呢,比那闺阁的小姐都干净。馆子里的妈妈费千金调教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李平回头看一眼曹贵人,有些不满道:“侄儿会给我那腌臜人吗?你与几位姐妹也好和平相处,今后后宫的日子还长呢。”
曹贵人不满,哼着想要李平哄她,可惜李平心里都是李谒嘴里的那位名伶。
李平赶紧扶起他,问道:“好侄儿,那人叫什么?在哪呢?”
李谒笑笑,说:“自然还在博城,名叫海棠。舅舅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查查她,看她是不是我说的这般干净。”
“我怎么会不信你。”李平笑着说“只是那美人肯进宫来?”
李谒笑笑,说:“怎么不肯,当日她欠我母亲一条命,是心甘情愿随我进都的。”
李平更高兴了,拍着李谒的肩膀说:“此事成了,朕重重赏你。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待在清心院了,离朕太远,朕关怀不到你,不如今后就住在御书房的偏殿,做个书童好了。”
福海闻言赶忙说:“不可,不合适呐。”
李平回头,问:“哪里不合适?朕又没让他当太监。”
福海看着李平,眼睛滴溜溜的转,然后说:“内阁那边恐怕不同意。”
“内阁?他们还想管朕这个!朕今天就要赏他,帝王一诺千金,难不成你要朕收回成命?”李平怒看着福海,把福海吓的直接跪下了。
福海攥着袖口,这才想起他前几日刚撺掇李平与内阁生嫌隙,现在竟然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故而更加仇视李谒。
福海不肯放弃,他直觉今日如果放李谒去李平身前,日后必成祸患,于是又说:“李谒出身微寒,怕是不能胜任御前工作。”
李谒闻言跪下去,说:“侄儿从小读书,虽没什么安国治天下的良策,但会写几个字,只求能在御前为舅舅分忧解闷。”
李平看着李谒总是恍惚,感觉放在身前也能养眼,很早就想让他来御前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而李谒又这么懂他的心,就更加稀罕他了。
李谒懂他的心思,也不像福海那般,李平虽然信任福海,却隐隐觉得他和曹贵人走的太近了。曹贵人虽然美,但她哥哥却很让人忌惮,李平爱色,也更加惜命。内阁他要防,福海也不能让他全然心安。
京都来了个花意,让他觉得来的好。如今后宫来了个李谒,他也觉得来的好。
曹贵人善妒,李平很久没有往后宫纳新人了。而福海也不知不觉和曹贵人走在一起去,在他纳妃之事上百般阻挠,李平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不满,所以任由曹贵人如何得宠,他也没进她的位份。
李谒也正是看中这不同寻常的一点,及时挤进了李平眼前。之前内阁想用花玖鸢一面牵制花意与关中王,一面想让她牵制曹贵人。可惜,花玖鸢虽然能牵制曹贵人,却防不住她给李平吹耳边风。内帷之事若是也插手的话,难免让曹家抓住把柄,说花玖鸢妨碍皇嗣。花玖鸢不能出事,甚至李平都不敢碰她,她虽然美,却比鸩酒还毒。李平敢说,他今日强迫了花玖鸢,明日关中王就能带兵直捣京都,加上花意的御林军,只要花玖鸢出事,禁军都犹如一张白纸,不堪一击。
内阁也清楚,更和李平说过中间的厉害关系,生怕李平一个犯浑,犯下弥天大错。以至于花玖鸢进宫那日,李平都没敢去看,怕被传言中美如谪仙的花玖鸢勾走了魂。他自知自己没有自制力,于是就只能离花玖鸢远一点。
李谒来的正是时候,那个海棠也来的正是时候。宫里放着这么多能看不能动的人,他都怕自己一个梦游就把脑袋给丢了。
福海见李平主意已定,也知道自己再劝只能适得其反,于是就站起来,不再劝了。曹贵人见福海都说不动李平,只能暗自咬牙,怕自己背上善妒的名号不敢再闹。
李谒跪在地上谢恩,起来时迎着福海和曹贵人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的眼神,淡定的笑了笑,并不害怕。
好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