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坐下后,福海开始喊:“陛下到——”
阶下文武百官皆跪下,齐声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平心绪顿起,有些激动的细抖起来。他把手掩在黄袍之下,稳着声音,说:“众爱卿平身吧。”
闻言,百官道:“谢陛下。”
百官入列,李平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却生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感觉。他觉得这些人有些陌生。
李平刚登基,只能学着世宗的样子,却学不来帝王的谋略。他生怕露怯,便端着身仔细听这些官员说话。
可坐了一会儿,李平就觉得腰酸背痛。底下的官员说的他大多都不关心,也不知道,只能点头或者假装在思考。至于什么时候该摇头,那就完全要看太傅的脸色了。
太傅纪方清是太子的老师,如今他当皇帝,那太傅便也算他的老师了。
李平没听过太傅的课,却见过太傅给太子上课。老头一把年纪,却中气十足,教育起太子来也是毫不留情。他太子老哥二十多岁时,还要挨纪方清的戒尺呢。
纪方清是太上皇时期的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曾教导过先帝,后又教导先太子李献。如今年过七十,却仍旧硬朗,是块儿硬骨头。
李平怕他,只要看着老头脸色不对,就知道这事不能点头,要摇头。如果老头的山羊胡已经气的飞起来了,那就意味着不能点头,要义正严词的拒绝。
现在是农闲时刻,本也没什么要务要讲。可百官为了在新帝面前留下好的印象,就在那里变着花样的提点他。检察院的官员更是为了彰显自己刚正不阿的作风,把他当王爷时不规矩的地方都一一提出来,再说自己是如何的希望陛下能改正,如何希望他能成为一代明君。
李平坐在上面,觉得皇冠重的他头都快低下去了。可那些言官就在下面,他稍微露出不妥,就又要听上几个时辰教训。
“陛下,臣有本要奏。”礼部侍郎薛成星出列,说“陛下已经登基,便也该下诏让三州的将领回京觐见。”
太傅纪方清出列,说:“按理,是该如此。可现下边关战事不断,实在不宜召将归都。”
“是,太傅说的有理。”李平坐直身子说。
纪方清看李平如此恭敬,却也没有露出欣慰的表情,继续说:“不若等冬日的百官宴,再让众将一起归都吧。”
冬日关外苦寒,蛮夷忙着迁徙过冬,很少会来进犯。
李平点点头,说:“那就百官宴再让他们回来吧。战事要紧。”
薛成星与纪方清归列。文官们在朝堂上把他数落过一通,他又规规矩矩的受了,此刻正是时机。
李平看着纪方清的脸色,开口说:“此次朕登基凶险,幸得禁军副指挥使曹陵相助,朕想封他为定都侯。”
“不妥!”纪方清喝断他,说“曹陵虽有救驾之功,却不能封侯。陛下,无战功不得封啊。”
李平被驳了面子,悻悻的说:“不过是个虚称罢了,他还是管他的禁军,有什么不妥,他可是救了我的命。”
“荒谬!陇西的义勇侯薛成峰,在边关守了一辈子长城才封了侯。益州的忠义伯陆常青在雪地守了半辈子的天门关,也不过是封了伯。现在天门关的陆常青死的就剩一对儿女,还死守着那片雪原呢。陛下今日为这从龙之功封了曹陵,寒的就是边关众将士的心。”纪方清说着跪了下去,紧接着满朝文武都跟着跪了下去。
曹陵看着满朝跪下的官员,也不好鹤立鸡群,只能跟着跪下去。
李平没想到他一石激起千层浪,赶忙站起来,招呼旁边的福海,说:“快扶起太傅。朕就是说说,也要听诸位的意见嘛。”
没想到纪方清不用别人扶,继续说:“陛下乃天子,当三思而后行。”
李平立马说:“是是是,学生谨记。”
纪方清这才站起来。纪方清为太傅,却也是内阁首辅,在文官清流中很有威望。
李平见纪方清站起来,也不再提封赏的事,只说:“既然这样,那朕就听阁老们的,该封谁,怎么封,你们拟个章程出来。”说着,他又瞟一眼纪方清,说:“这样行吗?”
纪方清与一众官员随即跪下去,说:“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