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颤巍巍接起电话。
“妈、妈妈……”
“陈钰,你今天在家的时候,有没有人到家里?”妈妈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
陈钰没有作声。
“陈钰,虽然不是很想怀疑你,但是你和妈妈说,是不是你拿了?”妈妈问这话十分小心翼翼。她想过了所有的可能性,包括她的女儿。
她宁愿这钱是别人偷了,也不愿意听到她女儿说出“是”。
但是她还是听到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陈钰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她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不一会儿,这件事传遍了全家人的耳朵。
她姐姐是最先得知的,第一时间冲到她房间里,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犯人。在陈钰的印象里,姐姐就是那种温柔的知识分子,明事理,在陈钰黑暗的小学,姐姐是她唯一的光。
可是现在姐姐的眼神,让她几近崩溃。
“陈钰,我一直以为你虽然成绩一般,但是心至少是善良单纯的,但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拿爸爸妈妈辛苦赚来的钱,背后肯定有原因,但是就算是天塌了你也应该和爸爸妈妈说,如果我有空就和我说,我们是你的家人,知道吗?”
陈钰听到“家人”这个字眼,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奶奶也听妈妈说了,现在在旁边顺着她的背,心疼得不得了。即便是她做错了事,奶奶似乎永远都会来安慰她。
很快,爸爸回来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房间里找到陈钰,然后暴力地把她怀里抱着的枕头抢了过去,陈钰没使上劲,枕头抽出去的瞬间她也连带着摔到了地上。
爸爸根本不管她,可能连爸爸也觉得她糟透了吧。
他把枕头里的钱一把一把拿出来,陈钰不敢看,把头埋进了奶奶怀里,泪水很快在了奶奶白净的衣服上蔓延开,奶奶不停地摸着她的头:“没事啊孩子,没事……”
后来,陈钰被带到了乡下,在老家天台上跪了一整个中午,直到被火辣的太阳晒到休克才回到房间。
她身上都是棍子留下的痕迹。
所以奶奶的钱丢了后,妈妈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罪名安在她身上,没有理由。如果非得找一个理由
“你之前偷拿过这么多钱。”
哦这样,原来是凭感觉。
可是这就可以成为爸爸妈妈冤枉她的理由吗?没有证据,只凭感觉,就笃定是她干的。
“妈妈我真的没拿,我天天天没亮就到学校,晚上回来的时候你们也早就下班了啊,我哪里来的时间?”
“那钱呢?”
“不是我拿的我怎么知道钱在哪。”
“那钱怎么丢了,只丢了一百,难道小偷进来之后就拿一百?”
“那就是奶奶记错了啊!你们为什么东西丢了只知道问我?你们不能想想自己吗??”
“这不要想的啊,就是你拿的……”
……好一个不要想
她也懒得和这些人解释,没拿就是没拿,她问心无愧,没有做的事不可能承认。
陈钰回到自己房间,外面的人仍死咬着不放:“陈钰我劝你自己拿出来,不然明天你书就别读了!!”
她钻到被窝里,用枕头压住自己的头。
不听不听,泼妇念经。
直到所谓的受害者回来了,这场闹剧才彻底结束。
“哎哟我真是老糊涂了,今天在李妈那里买了一只鸡,回来忘记记账上了,不是小钰拿的呢……”
陈钰听到,眼泪又止不住涌了出来。
真是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人这么坚定的选择。
她在房间里没有听见爸爸妈妈的声音,可能是尴尬到无地自容了吧,一想到待会他们就要给自己道歉,陈钰“嘁”了一声。
可是她想象中的道歉并没有到来,可能是不好意思自己过来吧。陈钰去客厅接了一杯水,故意喝的很慢,但是沙发上的几人就和没事人一样,玩手机的玩手机,看电视的看电视,仿佛他们冤枉的不是她。
倒还面不改色说了一句:“记得洗澡。”
“哦。”
真厉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既然他们不会将心比心,那就只好让他们感同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