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破旧收音机的报时,已经晚上八点整了。
春和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担忧着。毕竟,老爷子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
他想出去找上一遍,即使没有找到,也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已经尽力了。但是偌大个p城,他不知道从哪找起。无非是在家附近逛上一圈然后一无所获的回家。
果然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你担心什么就会发生什么。
邻家的王婶急冲冲的推门而入“小和 苏老爷子现在在村卫生室 你赶快过去一趟”
“我这诊所设施简陋,没有检查设备,建议立马送去县城的医院做个心电图检查”村医张大夫说道。
“那我爷爷大概是什么病,您知道吗?”春和焦急的问着。
“老爷子是突然晕倒在离我诊所不远的地方,根据老爷子呼吸困难等反应,冠心病的几率大一点,具体要送大医院等检查结果才能知道”说完张大夫提议,立刻送往县城医院,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昏暗的长廊里,春和寸步不离的守候着躺在担架上的爷爷。
“爷爷没什么大事,我们回去吧”老爷子虚弱的说道“别耽误你明天开学了”
一旁的春和没有说话,他只是担心着接下来的各种费用。毕竟救护车,急诊挂号,心电图检查,光是这三项就花了不少钱。他担心自己身上的学费不够付老爷子的医疗费。
果然,世上只有穷病难医啊。
“苏大年的家属”
“在”听着护士的呼喊,春和立马跑了过去。
“检查结果出来了,急性冠心病,拿着这几张单子把费用交了,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看着手里冰冷的缴款单,字里行间全是钱。医护冷漠的话语,利落的转身,让他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他有过无数次虔诚的祈祷,但是却毫无作用。
他不敢将结果告诉老爷子,面对昂贵的医疗费用,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他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他真是太没用了。
回想起往日里抽着烟,打电玩,潇洒至极的自己,他无尽的懊悔。原来他自认为的长大,却什么都扛不住。
长廊的另一头,老爷子开始大闹了起来,甩开前来阻拦的医护,从担架上下来,满口说着自己没什么事,要回去。
最后拗不过老爷子,爷孙两只好回了家。
看着倔强的爷爷,春和内心愈发痛苦。
他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拗得过又怎么样呢?
“都说了我没事,费那个钱干嘛”老爷子有些气愤的说道。
看来老爷子确实是累了,回到家没多久便呼呼大睡起来。
春和再次独自跑到村卫生室,敲开了张大夫的门。
“让他这阵子好好在家修养别再出去了,这里还有点 阿司匹林 你先拿回去 明天我再去镇上拿点他汀药物”收过钱的张大夫无奈的叹了口气。
春和顺便将老爷子的板车推了回去。
L镇,位于P城南区交界的地方。
地理位置偏僻,原本只有着一些瓜果菜农零零散散在此生活。大风卷起的尘土让这里显得格外荒凉。
由于地广人稀,随着工业发展,开发。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
大多数的工厂都是重污染,重排放的。可能是上头默许了吧。尝到甜头的企业家们趋之若鹜,开始大肆建设。
就这样,L镇从一块不毛之地,慢慢变成了充斥着黑烟的工业区。
紧跟着,上头又画了一个圈。把这里划分成了教学基地。随着最开始的几所职校,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始坐落在这里。
L镇一分为二,一边是嘈杂的工业区,一边是教学城。
随着大量外来务工人员以及学生的涌入,在这偏远落后的地方,娱乐产业也开始逐渐发芽。
相比其他乡镇,L镇一步迈出了几十年。
L镇,教学城。
这里集中坐落着十多所学校,社会混混们把它比作摇钱树,有钱人把它当做后花园。
其中,十五中。L镇乃至整个星城排名最末的学校。
这里是问题少年的聚集地,也是权贵人家的交际圈,当然也是穷苦孩子的炼狱场。
学校不是很大,有点简陋,但是该有的设施还是有的。
校园里几栋外皮脱落的建筑上,分别印着“育才,厚德,翱翔,希望”。
但在学生口中却流传着这样一句校志铭“进来是文盲,出去是流氓”。
这所学校基本没有门槛,出得起钱,就能来读。
老师们的意愿也很简单,希望班级里面一个人也不要多一个人也不要少。女生不要怀孕,男生不要辍学。更简单一点就是“男的不死,女的不生”。
可能今天老天爷也心情不好吧,拉下了脸,将整座学校笼罩在昏暗之中。
就像黎诗晨此刻的心情一样,但愿能像天气预报所说,今天会阴转晴吧。
她早早就来到了学校,搬着椅子坐在了四楼的走廊上,居高临下。
厌学的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期待开学。
她双手撑着下巴,呆呆的看着校门口。就这样看了个把小时以后,她有点萎靡不振了。心不在焉的她对于同学们的招呼也全然不予理会。高调入学的新生也吸引不了她的目光,就那样呆呆的看着。
公交车站,犹豫不决的春和最后还是奋力的挤上了车。
开学的日子,开往教学城的车格外拥挤,车上人比肩接踵,挨肩擦膀。春和瘦小的身材差点都要被挤的悬空了起来。
看着车上密密麻麻的人,以及杂乱堆放的行李,春和生无可恋。白色的鞋子早已被人印上了鞋底涂鸦,衣服也被挤出了褶皱痕迹。
车子一路上走走停停。嘈杂的人堆,聒噪至极。车厢里一股柴油味混杂着烟味令人窒息,原本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今天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到。
前往教学城的路上被堵的水泄不通。
司机一个急刹,由于惯性车内顿时人仰马翻。一只高跟鞋精准无误的踩在了春和的脚上,却看不见高跟鞋主人的脸。
即将下公交的时候,春和不知道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师傅要下车”,但他没每次都没能喊出口,心里希望着有人和他在同一个目的地下车。
离学校还有小半截路,车子被堵的暂时动不了了。在一个少年的带头下,大多数人开始跳车,一个接一个的从窗口跳了下去。
看见那个少年别具一格的校服,春和认了出来。那人正是跟自己一个学校的不良少年,张泽虎。
黎诗晨看着旁边空出来的座位,心里很不舒服,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点都不顺畅,心不在焉的。
“今天有谁看见春和了吗?”她站起身来问道。
“我来的时候在学校围墙旁边好像看见他了”身后一个男同学小声说道。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黎诗晨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校门外,春和在围墙边来回踱步。
在公车上,自己仅剩的十几块钱都被人偷走了。
果然这个世界总是对穷人充满了恶意。
听着学校的广播,春和十分煎熬。虽然他之前多次犹豫要不要再继续读下去,可是犹豫不决的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显然他是想继续读下去的,否则也不会犹豫,也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而之后不用再为读不读而犹豫了,而是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去看一眼这熟悉的地方,犹豫着要不要和熟悉的人告别,或者独自默默离开。
看着其他学生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谈笑嬉戏,父母提着行李交代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学习,小商贩在拼命的吆喝,学校广播的激情演讲。
热闹终究是别人的,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
他用力扯了扯衣服,想要把褶皱的衣服尽量扯得平整,显得体面一点。
也许过了这个夏天,蝉会死去,候鸟南飞,终不相见……
飞鸟与鱼不同路,山水从此不相逢。
“抱歉,失约了”春和深吸一口气,他决定要离开。
“春和,给本小姐站那里”飞奔而来的黎诗晨,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你干嘛不进去,害本小姐等这么久”黎诗晨没好气的说道。
她上下打量着春和。看样子,自己多给的钱,他并没有舍得拿去买新衣服。
见到满头大汗的黎诗晨,原本下定决心要走的春和,心里有了一丝丝浮动。
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他们谁都不擅长告别。
阿浪是这样,阿虎也是这样,春和也同样。
春和说的很随意:“我就过来看看,看完就回去了”
“什么意思?”黎诗晨原本的热情一瞬间淡了下来。
“没什么,这种学校没有什么好读下去的”
“那天晚上你不是答应我说一定会来吗?”黎诗晨正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春和强装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我只答应你我会来,并没有没答应你会不会继续读下去”
此时黎诗晨的心感觉被针扎的疼,春和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化成一根根无形的针,直插她的心脏。她抬起头,强行克制着不让泪水滑落下来。
“你骗我”黎诗晨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他来自己家图书城拼命工作就是为了挣学费啊,怎么可能会说不读就不读了。
看着缓缓驶来的公交车,春和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黎诗晨怒了,她全然不顾自己形象,冲上前去拉住春和的书包,将即将上车的春和一把给扯了下来。
看着黎诗晨泛红的眼眶,晶莹剔透的睫毛,春和只觉得左胸处,莫名的一阵酸痛。
春和呆立在哪里,衣服变得皱皱的,他不知所措,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强装多久。
黎诗晨努力平复着心情,让呼吸变得不再急促,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太好看。
“那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黎诗晨声音有些哽咽了。
“或许吧”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那临走之前再陪我逛逛吧”黎诗晨上前主动牵住了春和的手。
春和想要挣脱,却被黎诗晨握得死死的。
不明不白的拉扯,才最要命啊。
青春就是这样,爱面子的小男孩,跟嘴犟的小女孩,最终会错过。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毫无交流的走着,还好今天是个阴天。
半个小时后,黎诗晨实在有点走不动了,脚开始抖了起来,毕竟她是个连体育课都懒得去上的大小姐。
回头看了一眼摔倒的黎诗晨,春和停下脚步。坚硬的外壳开始一片片脱落,终于他卸下了盔甲,不再强装什么了。
他只不过想走的坦荡一点,他自认为的坦荡而已。
“你没事吧”看着黎诗晨被磨掉皮的膝盖,春和低下身“呼呼呼”的吹着。
黎诗晨一把将他推开“要你管?”
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别提有多可怜了,春和忍不住笑了出来。
走上前去将她拦腰抱起,黎诗晨任性的拼命挣扎,双腿胡乱的蹬着。
没办法,春和只得将她放了下来,弯下身去,示意她趴到自己的背上。
哪知黎诗晨一蹦而起,像个章鱼一样粘到自己背上,害自己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这不禁让春和产生了疑问:“你腿是不是已经好了?”
“没好”黎诗晨一前一后晃荡着双腿,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你手能不能抱着我胸口,一直勒着我脖子,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背本小姐是你的荣幸”看似生气的黎诗晨,脸上露着些许得意。
“看来你家伙食不错呀”
“那当然了”
“难怪这么重”
“你不是早就说我笨的像猪吗?”黎诗晨嬉皮笑脸起来。
“那看来我之前没说错”
之前的不快,好像一扫而光了。黎诗晨甚至有点觉得,自己这一跤摔得真好。
气氛愉悦了起来,少年还是那个少年。
公交车站,两人并排坐着。
“为什么就不读了?”黎诗晨疑团满腹,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她想迫切的知道答案。
春和无奈的摊了摊手“没钱”
黎诗晨突然乐了起来“你小子一毛钱没有,刚刚上公交倒是挺快啊”
“我也是被你拉下来之后,才想起自己没钱”春和尴尬的笑了笑。
“早知道不拉你下车,让公车司机好好修理你一顿”
黎诗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看来就是因为学费被偷才选择不读的,“还以为是他自己下定决心不读了呢”
黎诗晨扭头质问着:“那你就这么算了?”
“不然?难道要我去偷别人的学费吗?”春和耸了耸肩。
“学费可以晚几天交啊,又不是一定非要今天交不可”
学费对于黎诗晨来说,不过就自己买几件新衣服的钱。但她哪里知道,对于特困生的春和来说,那些钱几乎已经是爷爷的全部了。
“学校不是有贫困补助吗?”黎诗晨提醒着春和“作为特困生,你可以去申请一个名额,补助也有不少钱呢”
“算了吧”春和摆了摆手。
一个班也就那么几个名额,作为贫困生的春和原本是有补助名额的,但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给取消了。
现在的学校贫困补助,变成了有钱的上去嬉皮笑脸的卖惨,贫困的因为自卑不敢去再次申请。
想不到作为一个富家千金的黎诗晨居然会知道有贫困补助这回事,难道是为了自己吗?
“那你不读了打算去干嘛,回去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了”
黎诗晨小声询问:“要不,继续去图书城上班?”
春和目视着远方,好像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一来可以赚钱,二来可以在图书城学习,还可以继续帮夏阳借阅资料。
“那你周六周日继续去图书城上班,我先帮你垫付学费怎么样?”黎诗晨问的很小心,深怕触碰到了这个少年的自尊心,以前的她可从来都不会管这些细节。
春和没有说话,既没拒绝,也没有同意
黎诗晨起身,再次大胆的拉上了他的手。
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任由她拉着,朝学校走去。
天气预报果然没错,阴转晴了。
面对这个自卑且要强的少年,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越来越大胆了。
广播响起,学生陆续回到教室。
班主任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性,留着棕黄色水波纹短发,上身穿着学校统一的制服,一件黑色的V领西装,下身搭配一件同样黑色的包臀裙,一身黑色看上去十分干练。
班主任主教历史。奇怪的是,班主任和其他老师不一样。她有着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而不是像其他老师一样,几十张办公桌挤在一个房间里。
这也成了男同学私底下经常议论的话题。
春和看着抽屉里的牛奶和早餐,他想要还回去,却看见黎诗晨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敢还回来,本小姐立马把你开除了”黎诗晨撇了撇嘴小声道。
春和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咳咳”班主任站在门外咳了两声,手拿花名册走进教室。
“请同学们安静一下,下面开始点名”扩音器里传来班主任略带威严的声音。
“袁野”
“到”讲台下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班主任抬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排,垃圾桶旁边那个趴在桌上头也不抬的少年,要不是看他睁着眼睛,还以为他在说梦话呢。
“钱芭”
“钱芭”
“钱芭”
在班主任叫了三遍之后,最后一排躺在沙发上的绿毛少年懒洋洋的举了举手。
“稀客啊,一学期难得看见两次,开学就见到你一次了,真是我的荣幸啊!”班主任看着这个绿毛少年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吴启灵”班主任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全班同学也都不由自主的朝着教室后门方向看去。一个球头少年正悠闲的抽着烟,听到班主任点了自己名字。吴启灵单肩背着书包,朝着讲台走去。书包里叮当作响,同样叮当作响的还有牛仔裤上的铁链子。
“点完名我就先走了”吴启灵说道。侧身而立的他露出自己三个并排的耳环。
班主任有些狐疑。
“我这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请假”说罢,吴启灵从书包出一张纸拍在了讲台上。
班主任拿起一看,上面写着“Z镇初级人民法院”罪名是抢夺,系从犯,取保候审,开庭日期是后天。
吴启灵心里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也是从犯,未成年,缓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说罢吴启灵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班主任点完名后,看着十几张空着的座位,心里挺不是滋味。上个学期48人,这个学期变成了32人。没再来的大多数都是一些贫困家庭的孩子,坐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有钱来混日子的,真的是天大的讽刺。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下面开始上交暑假作业,以小组为单位,每组第一个同学下去收”。
顿时班里热闹了起来。
“什么暑假作业?那不是学校发的补助吗?”
“会写暑假作业我会进这种学校?”
“对啊,要不是因为不识字我会来这种学校?”
班主任看着收上来的暑假作业,随手拿出几本翻看了一下,直呼内行。
全班32人,收上来的作业不超过20本。
原本几十页的暑假作业,有的同学撕得变成了几页,还用黑笔把页数涂掉。
更有胜者,直接交了个封面上来。
“住校的同学,回宿舍整理好,晚上准点回来晚自习,其余同学明早来学校上课”说完,班主任急急忙忙的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瞬间热闹非凡。
抽烟的,掀女生裙子的,收音机放歌的,还有像疯狗一样冲出教室急着回家的。
“帮我去小卖部买点零食上来”黎诗晨把钱扔到春和桌子上。
春和想要拒绝,这都解散了,他想早点回家。
“不去本小姐就把你开除了”
春和只好不甘心的拿着钱,朝小卖部走去。
教学楼有三个楼梯间,左中右,最左边的靠近校门,直通地下停车场。中间楼梯是最宽的,也是唯一一个能上天台的楼梯,右边的楼梯间挨着厕所,下面直通小卖部,小卖部在负一楼,和地下停车场相通。
春和看着满满当当的人头,像一条泥鳅一样,硬挤了进去。
和他预想的一样,麻烦来了,人太挤,一不小心踩到别人了。
背后伸出来一只强有力的手,直接把春和扯了出去。
扯人男子冲春和扬了扬头“挺灵活啊你”
看见扯人男子的校服,春和自叹倒霉,都不用看脸就知道对方是谁了。“钢哥,不好意思,抽烟抽烟”说罢春和装了一支烟给所谓的刚哥。
黄刚,绰号“金刚”据说是P城西部排的上号的混子,之前在春和被揍的电玩厅,收过春和的保护费,所对他印象特别深。
“踩我鞋,一根烟就把我打发了?”黄刚扭了扭脖子。
“别人挤我,我才不小心踩上去的”春和解释道。
“那你告诉我谁挤的你,我去找他”黄刚说的很大声。
春和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总不能乱指吧。
况且,像黄刚这种级别的,不都是叫小弟来小卖部买东西吗?就像黎诗晨叫自己来小卖部买东西一样。平常难得碰见一次像黄刚这种级别的人亲自来小卖部买东西,这次不但碰见了,而且还踩他脚上了,真够倒霉的。
就在春和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楼梯间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下楼声很急促,听得出来是朝着负一楼小卖部来的。原本嘈杂的人堆慢慢安静了下来,全都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由远至近,气氛逐渐有点窒息,这脚步声就好像踩在在场众人的心脏上一样,就连黄刚也愣在原地。
脚步声停在了小卖部的楼梯间,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三人为首,身后跟着得有将近百来号人,楼梯间都挤满了。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身穿校服,校服右侧胸口处印着“人力社”三个字。
带头三人中,春和认出了两位。
早上带头跳公交的张泽虎。
右边那位春和比较熟,刘辰希,同自己一样来自在P城北区,只不过不是生活在贫民区。绰号叫做“犀牛”是P城北区出了名的莽夫,总是歪着头,肩膀一高一低,喜欢打着响指。刘辰希给人一种狠不起来又不太好惹的样子,就像犀牛一样。在学校主动帮自己解过几次围。两人此前互不相识,春和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帮自己,而且还是三番五次。
中间那位肯定就是P城东部的“彭晨杰”了。
算上原本就在小卖部的黄刚,十五中人力社的四兽“猫头鹰”“奔雷虎”“金刚”“犀牛”聚齐了。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让“人力社”倾巢而出聚集在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