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软捧着茶杯，淡然开口：“会面的地方有些简陋，还请见谅。”
她低着眉眼，几缕墨黑色的头发轻轻扫过她的眼睑。将烫好的茶放在茶几上，“请自用。”
蓝鲸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软的脸，当然他是不可能看见林软的全貌的，毕竟此时的林软还带着口罩。
他的眼神闪着怀疑的目光，迟疑道：“我们……真的没有见过面吗？”
静。
良久，套房里响起淡淡的轻笑。
林软抬起头来，一双清浅的紫眸直视蓝鲸泽的眼睛，“蓝先生，确实没有过。”
如果当真是见过的人，为什么她没有印象呢？
还是说……此人另有所图?明明在明城常住，为什么要说自己在S洲?
至于蒙德斯，两人一起密谋些什么也说不定。
蒙德斯的一声笑打破了沉寂，他摆了摆手。苍白无色的脸庞上透着几分的尴尬和嬉笑，“既然是看病，我就不奉陪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对着蓝鲸泽道：“好了打电话给我，毕竟你也是第一次来明城，我也是第一次来。”
“知道了。”
“这次的行程很隐匿，相信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蒙德斯嘘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对着林软说了几句，“我还是叫你小妹吧，看你这样子才成年不久吧，我都比你大二十多岁，叫七煞太奇怪了！”
林软动了动嘴角，她掀起眼皮，“蒙德斯，你该离开了。”
着实有些聒噪了。
蒙德斯：……
行，我走还不行吗？
蒙德斯呵呵一笑，企图缓解气氛，“那行，有事联系。”
等他离开这是非之地就去跟大马金刀款款。他们这些人眼中的七煞，人狠话不多，一个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
谁知道?！
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光凭人家姑娘的外在气场就足以可以证明本身的面貌并不差！
人美话是不多，年纪轻轻就凭一己之力震撼整个黑客界……
想到这里的蒙德斯，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吹着欢快的口哨，脚底生风。
***
“能否把口罩摘下来?”
蓝鲸泽将茶送入口中。
轻轻浅浅的笑声在略有些空旷的空间中响起，隐隐约约地让人有些怪异。
“恐怕不能，”林软收敛了笑声，沉静道，“你应该我是做什么的，我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处境呢，蓝先生你说对吗?”
这话的言外之意，蓝鲸泽听懂了。
早在见这位病患之前就已经向蒙德斯了解了大概。只知道对方代号为七煞，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年龄相貌和现实身份一概不知，是一个查不到的谜底。
蓝鲸泽略微歉意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接下来的过程，我希望小姐能够全程配合我的合作，这样才能更好地有助于你的健康。”
林软颔首。
“你感觉怎么样？”他边说边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a 4纸和一支黑色钢笔。
“发病的时候，还是正常的时候?”
“发病。”
林软点点头，她用手别开头发到耳后，脑袋向后扬去，深深地说：“发病的时候，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的疯狂行为，并且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我的记忆有些时候是空白一片的。”
她的眼神迷离恍惚，好像回到了发病前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我很疯狂，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我看见了红色的、红色的鲜血，刺透着我的眼睛，我有那么一瞬间感到无比地憎恶我自己，我就像是……”
“关于红色，我很爱它，但我又极其厌恶它，因为……”林软的眼神猛地一怔，“它会使我陷入极其混乱的状态……”
“你说什么，你再重复你刚刚说的那一句话！”
我很爱它，但我又极其厌恶它，它会使我陷入极其混乱的状态。”
“我听见，有人在我的耳边说些什么，我听见……”
“代号……”她的眼神迷茫不已，林软压下心底突如其来的恐慌与不安，“我记不清了，我不知道代号是什么，更不知道代号两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记忆里。”
情绪波动了。
蓝鲸泽放柔声音，“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慢慢来，一切都不迟。”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之外，就只剩下蓝鲸泽落笔在纸上的声音。
林软用手半遮掩着眼睛，“我似乎只能感受到暴虐、弑杀的情绪，体会不了常人应该有的情绪。”
蓝鲸泽停下动作，他对此产生极大的兴趣。
“常人的情绪?比如说?”
“别人对我的情感，”林软嗤笑，自我嘲弄道，“别人于我都是无动于衷，除了一个人之外……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来。”
蓝鲸泽自然听出了林软的顾虑，“我会保护病人的隐私，以我的名誉作为担保。”
“我的亲爷爷。”
她的手攀上胸前离心脏不远的地方，迷茫道：“但我对他却并不是敬爱或者是什么温情，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感。”
“我想杀了他，那种十分残忍的手段，甚至可以说成是一种单方面的虐杀，”深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让蓝鲸泽看了，背后不经一凉，那是一种凶猛的猛兽无情地厮杀弱小动物时才会露出来的暴虐与残忍。
“但我又从内心深处恐惧他。”
“你对你自己的亲爷爷，既想单方面虐杀，又从内心深处恐惧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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