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洗澡的时候你也要看着我啊?”
我欲哭无泪,死死地抓住怀里的毛巾,从浴室的镜子里看着它。
“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大眼瞪小眼维持了一段时间,它才终于肯闭上眼睛,我抹了把额间的汗。
迅速脱去衣服,然而就在衣服挡住视线的那一刹那,空气变冷了,冷到寒气刺痛骨头。
我赶紧捂住眼睛,心里狂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打死也不做唯心主义派。
于是我做出了一个非常勇敢的选择,我竟然敢伸手去试探!
正在惊异无比的时候,手指突然触碰到了一片冰冰凉凉的东西。
又黏又滑,癞蛤蟆的黏液有没有摸过?就是那种感觉,只是还带着些蛇皮冰冷的质感。
我咽了口唾沫,按住颤抖着的手,趁它不注意一拳揍了过去,然后二话不说从黑暗中抡起装满洗衣液的桶猛地砸向他,再使出洪荒之力一脚蹬它肚子上。
动静很大,场面很血腥,甚至让我觉得自己有暴力倾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灯,亮了。
而我很尴尬,因为我发现自己初到人间的第一场架的对手竟然是——一堆衣服。
我:Fuck!
那它呢?
我知道它现在肯定和我近在咫尺,一定是自己一转身就可以鼻子贴鼻子的那种,因为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那么我只要反其路而行,做到不回头就可以了,聪明人都这么干。
但是,一股酥酥麻麻的寒意却如同一道闪电扯过我的每一条神经,让人毛骨悚然。
它在头顶。
它的头发落在我脖子上,越堆越多,有些甚至从领口滑进去,像亿万条毛蛇,密密麻麻地缠绕着。
我抬头和它对视,中国好花朵怕过什么?灵异最是无能。
我伸手掐住它的太阳穴,把它从天花板上拽下来,另一只手握紧几包牙膏,死死地塞进了它的嘴里。
不顾它的挣扎,撕咬和喊叫。
要知道,中国人对付妖魔鬼怪可是老祖宗祖传千年的秘方。
如果作为一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新时代好青年来说连只禁婆都搞不定,那建议多回去背背祖训吧,实在不行就回炉重造算了。
牙膏盒在它的利齿下渐渐被扎破,而我知道它下一秒就会爱上这个味道。
因为眼白是不会骗人的。
不信你看它那双水汪汪眨着如扇的睫毛放着精光的眼睛。
它感动得热泪盈眶,仅管泪是红色的,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必在意啦。
“好卡、卡哇咿!”
回房间后,我颇为羞地捂住了嘴巴,不敢正眼瞧它:“咳,约法三章。”
“嗯!”
“一、不准吓我,我们之间是寄生关系,你要把我吓着了,我找道士收你。”
“嗯…”
“嗯?”
“嗯!”
“二、不许杀我,我们之间是雇佣关系,我是资本家,你要还想吃牙膏就得好好干活。”
“嗯!”
“三...我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话毕,拿手指沾了点它眼角的泪,抹上它的指尖,再轻轻按上承诺书。
“好啦!”我满意地拍拍手:“现在我要睡觉啦,晚安。”
......
于是它坐在床边看着我睡。
......
“愣着干嘛,关灯啊!”
“嗷。”
房间黑了下来,窗外车影流过,夜,很安静。
当晚我就被鬼压床了。
第二天早上,镜子里的黑眼圈完全比得上冰墩墩:“啊咧...”
我沉沉叹了口气,瞪了它一眼,拿上手边的钥匙,叼起一片吐司,飞也似的冲下楼。
小毛驴在春日的寒冷清晨里驶过,城市静悄悄的,雾气弥漫在四周,红绿灯此时此刻显得那般真实。
我拉上校服拉链,加大马力,扯下一小片吐司向后递去。
“诶!你叫啥?”
后视镜里它摇了摇头。
“我啷管你晓不晓得,给你取个。”
我思考了片刻,很认真地告诉它:“Mike。”
“麦?”
“麦?”
“因为...”因为小时候养过一条小狗,叫Mike,“我喜欢。”
学校里,同学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窃窃私语总是回荡在耳边,不过这种情况,习惯就好,融入不了羊群,就自寻一片天地,反正谁都不是为了别人而活。
人生也就那短短几十年,对得起对自己好的人,无愧家国,活好自己,及时享乐,比什么都好。
不是什么都得青史留名,不是什么都要接受批判,我们都不是为荣誉而来,又何必非得争夺高峰。
宿朝说我消极,可我觉得这也是一种乐观主义。
Mike拿着莫安川给我的珠子问我是什么。
“灵丹妙药。”
“麦?”
“祈福。”
“麦?”
“别说话了,老李刚才看了我一眼。”
别以为你可以把他吓跑。
可没过一会儿,它又开始戳我。
“干嘛?”我看着它,又瞟了眼写板书的老李:“想干嘛?”
“叫。”
“啥?”
它指了指珠子:“非、诺。”
“非糯?”
我吃惊地看着课本上的糯性甜玉米(显性性状)对非糯性甜玉米(隐性性状)。
“哇靠,可以啊你。”
照此生物进化速度繁衍下去不得在五个百年计划里夺取人类统领地球的高地?
它对着我震惊的表情摇了摇头。
“诺。”
“糯。”
“诺!”
“糯!”
“诺、诺、诺!”
“糯、糯、糯!”
它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