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实实在在在哪里看过，但又确实想不起。
凉风从半开的窗户往里进，吹得人实在有几分冷，顾之末看着对面的人却只觉得心脏一阵疼痛，没由来的感到慌乱，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正在她为这种慌乱猜测时，对面的少女感觉到她的注视悠悠地看了过来，很奇怪，明明这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目光，她却极有目的性地从那些人里认出了她，并对她勾起唇角露出了很愉悦的笑容。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顾之末很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少女的一眼绝不是碰巧，她就是确确实实在找她。
对面的人并没有待太久就进去了，阳台门关上，教室里的灯光也一并熄灭，大楼突然间便暗冷下来，风还在外面呜呜地吹。
所有人都先后感觉到了困意，纷纷从窗口移开打着哈欠挤成一团就着桌子椅子睡下。
顾之末关上窗子，独自坐下来捣弄对讲机。
一觉醒来，乔罗杰感觉整个头胀痛得厉害，嗓子干到冒火，他勉强撑起身子醒醒神，迷糊间一瓶矿泉水抵在他脸上。
顾之末的声音悠悠传来，“先喝点水吧。”
乔罗杰接过矿泉水猛灌两口，清凉的液体流过喉间他才感觉活了过来，抹了抹嘴角。
他看向左边，顾之末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两个对讲机，正平静地看着他。
即使顾之末什么都没问，乔罗杰还是立即回答，“我感觉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好像不太累了，可能是睡了一觉的缘故。”
顾之末移开目光，侧了侧头，虽然只有一瞬，但乔罗杰还是迅速捕捉到她脸上的失望，即使她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
“不是，别太难过，好歹吃这个东西没死，有没有异能另说。”乔罗杰顿了下，默默想起昨晚那极致难耐的痛苦，不由又补了句，“好吧，虽然也快了。”
顾之末只是摇摇头，清冷的声音里不免有遗憾，“不是，我只是觉得尸晶是有一定效果的，只是没到那个量。”
乔罗杰微微瞪大双眼，“你的依据在哪？”
“直觉。”顾之末很欠揍地说。
乔罗杰面对自己钦定的救世主的一语惊人的直觉竟无言以对。
两人谈话间，不少人都醒了。有人去查看之前受伤的那个男生，为他包扎的林凉便是第一个。
不少人聚了过去。安菀等人也醒了过来。小姑娘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跳到顾之末身上抱住她，然后冲一旁的乔罗杰微微一笑。
面色茫然的乔罗杰下意识退了退，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觉得这女生对他有很大的敌意。
何长城走过来很是自来熟地勾住乔罗杰的脖子，摸着自己的寸头，友好地打招呼，“昨天太累，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何长城，嗯，是顾之末的队友。”
乔罗杰倒不介意他的举动，很是爽快地与之握手，“乔罗杰，是顾之末朋友。”
嗯，朋友的份量就大了些许。
乔罗杰看了看从刚才开始就对他龇牙咧嘴的小姑娘，不由挑起了眉，问，“这位是谁？你同学吗？我是不是跟她有过节？”
顾之末拉了拉要被安菀扯下去的衣领，也不知道怎么说，“不是，没过节，前几天认识的，额……”她默默低头看了看抱着她脖子不放的可爱女生，“可能单纯有点依赖情结。”
他们还要说些什么就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林凉冷厉的声音传来，“他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人群一阵惊呼骚动。
顾之末等人立刻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受伤的男生的伤口处原本包扎的布条被大量涌出的血迹染得鲜红，黄色脓液透过隐隐映出，他脸庞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削瘦，仅是一天，就显出骨头的轮廓了。
但他并没有醒，只是嘴唇泛白地紧闭着双眼，那般毫无生气的模样，不摸着他的心跳都不敢说他还活着。
顾之末静静地看着，思索着什么。
林凉的细眉拧得极高，抿唇凝神，一边探了探男生的脉搏，一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是止不住地沉重。
“他在发烧，看样子应该是伤口感染引起的，他的伤口已经恶化，而且断口面积极大，再这样下去，绝对会死。”
“这里没有任何医疗工具，若要救他，就得去市医院。但……时间不够了。”林凉的话落下，四周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还在即将来临的死亡感到惊骇和茫然，因为他们不敢相信，他们中的一个竟然要离开了。
他们都是普通人，接受不了死亡，那太残酷了，但这几天，他们就是生活在突如其来的死亡密布的气氛之中，所以，又显得几分悲凉。
“我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这样？”有人喃喃出声。
“妈的……狗屎……我不要……”有女生痛骂出声。
人群的信念开始动摇，但其中几个就显得特别冷静。林凉站直身体没说话，她拿起手边的抹布，擦拭着男生干裂的嘴唇，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与其在这里说些没有的，不如一起闯出去，救同伴的命。”
温子亦温和的眉眼依旧，和缓又沉稳，“是啊，希望总是自己给的，埋怨自弃，那太孬种了。”
两个人说完互相对视一眼，笑了下又移开视线。
气氛突然就好转了许多，许是林凉和温子亦这两个人灌起鸡汤来贼有范，每个人心里都涌出几丝勇气和希望。
他们互相对视彼此，打气般微笑起来，纷纷找起事干。
蹲在人群里的顾之末双手支着下巴看着，眼眸平静无波，颇为赞赏地点点头。
何长城也蹲在她身边，顾之末右边还站着乔罗杰，背后挂着个安菀。何长城一脸茫然，点点顾之末，低声询问，“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们的灵魂飘出去了，现在又飘回去了。”
顾之末闻言沉默了两秒，转头瞥他，“你知道聪明人和傻子的区别是什么吗？”
何长城并不知道，但虚心求教，十分诚恳，“是什么？”
乔罗杰做好心人抢先回答，“是温子亦他们和你的区别。”
何长城：“？？？”
林凉还在给男生擦拭身体，她应该确确实实学过护理，因此秉着护士的职业素养，丝毫不嫌弃地护理着病人。
顾之末随意看了几秒，目光转了一圈对上乔罗杰，微侧了侧头，“你想问什么？”
乔罗杰有点惊讶于她的敏锐，几秒反应过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顾之末耳边，低声问，“我们要不要把那个方法告诉他们？”
顾之末挑眉，原本冷冰冰的脸有几分灵动，“他们？谁？”
乔罗杰知道她明白。
顾之末接着说，“你要清楚，你知道的包括我知道的，都是基于一种虚缪的荒谬的预知梦的东西。”
“也就是说，我们看见的东西太过离奇，没有人会认为预知是真的，只会将它视为我们撒谎的内容。”
“包括如何激发异能这种东西，都只是我们依据预知片面猜测的，你想让一群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无神论者相信你的说辞，简直不可能。”
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乔罗杰面容动了动，尤其是想到他们暂时还没有证实吞食尸晶可以激发异能的证据，那么他刚才的想法就更加可笑了。
乔罗杰咽了咽口水，“是我没考虑周全。”
说完，他才意识到什么，猛地顿住看向顾之末。
顾之末坦荡荡地迎上他的目光，很无所谓地耸耸肩。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与以前没有区别。”
什么叫与以前没有区别？因为顾之末并没有感到任何异常现象，所以说，她有很大的几率并没有获得异能。
乔罗杰皱起了眉，“可是你手上的图案……”
“我也不知道。”顾之末摊手做无奈状，“看，连我们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东西，我们怎么能说服别人。”
时间一晃过了两小时。顾之末并不打算抱着昨天打包的东西蜷缩在这里，那么太被动了。
现在的世界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了，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他们只有多接触多探寻，才能发掘这些奇怪事后面的奥秘，才能在这里活得久一点。
因此他们吃了些东西休息够了，又在下午出去了。
教室里出去的队不少，有些是派几个队员出去探查探查，有些则是全员出动摸清局势。
顾之末等人到楼下时，就与温子亦那队擦肩而过，双方打了个招呼，便分开方向走了。
队里多了个男生，安全感足了不少，一直不太与顾之末这些人交流的马尾辫女生开了口，“我们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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