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二人行至一郡县便起了歇息的念头。
自京都往云中,路途遥远。
即便是快马加鞭也需四五日。
此时,二人正歇于一家旅店。
两间房,各不相扰。
一一
月升于枝头,树影摇曳。
“江倾”猛得惊起,手中寒光一闪而过,窗口处一声闷响。
刺杀。
“江倾”嗤笑一声。
既是女帝给眠龙下的命令,那此时便是他人了。
手脚如此不利索,李白多是性命无忧。
不过,若是可借他人之力削弱自己的刺杀目标,“江倾”倒是无所谓。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便做那翁,又有何不可?
一一
不出所料。
不多时,少年出现在了少女眼前。
“公子…”
她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任着泪花打湿面颊。
“他…他突然出现在小女子床边…”
“一把刀…他想杀了…亏得那一把刀…”
她抽噎着,月色下,身上的伤口渗出血来,显得分外可怜。
“抱歉,是在下连累了姑娘。”
少年轻轻扶起瘫坐在地的“江倾”,歉意道。
“姑娘可会些包扎的方法?在下先去为姑娘寻些药来。”
月光把人影拉得好长,她望着他转身时白衣下摆的血渍出神。
她叫住他。
“公子…”
少女从腰身上解下一只绣着白鹤展翅的香袋,递给那白衣少年郎。
“这是?”
“望公子莫要嫌弃,此为一枚普通香袋罢…”
“既是姑娘送的,怎会嫌弃。”
李白接过江倾递来的香袋,利落地绑在了自己的酒葫芦旁。
“望姑娘好生照顾自己,在下速速就回。”
一一
确认李白走后,江倾就那么躺回床铺上。
如果在“江倾”这具身体中的不是自己…
似那花魁般柔柔弱弱的女子想来也无非是成了具亡魂。
似是老天与那花魁作对,先后碰上两次刺杀行动…
若是没点刀口舔血的真本事,怕是活着也难…
伤口还在隐隐做痛,不过少女脸上都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
仅凭那一个刺客自然是伤不到自己。
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划的罢。
为了博得同情,受点小伤不算什么。
少女依稀记得,她受过最重的伤的那一次是十四岁那年,一个A级任务。
刺杀一名药师。
那人硬是冲破己方几个人的包围圈…
毒药就泼在了她身上…灼烧般痛苦。
不过结局未变…他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说来可怜。
那药师一生救死扶伤,最后却落得个惨死下场。
也不知是谁想去杀这么个医师…甚至不惜与眠龙扯上关系。
那药师本命不该绝…
少女又为自己的懦弱而不耻,嗤笑一声,似是在嘲笑自己的同情毫无价值。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她不愿做那个“弱”,便为了自己的生命,杀死了那么多生命。
她的手早就不干净了…心也是…
如今再去理会那些对错又有何意义?
死者无法复生。
若是自己有勇气去面对死亡,那药师,花魁,长官…自是不必死去。
只是…她怕死罢…也从不敢问他们一句一一
“你愿意因我而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