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惊醒。
一片黑暗。
时泽摸索着,这里没有边界,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是一片虚无。
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就像是以前一样,一个人缩在出租屋黑暗的角落里,靠着安眠药度夜,等待黎明的到来。
或许这样也挺好,或许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时泽坐在地上团成一团,昏暗中,隐匿于角落的绝望巨兽伺机而动,吞噬了一切,窒息感扑面而来,夺取了他的全部希望。
被遗弃的孩子,是永远无法得到关爱。
他忽然醒来,睁眼便看到靠在灶台旁,逆着光,看着自己的许诺,时泽不可控的想要一个拥抱,谁的都好,只要足够温暖就好。
“时泽……你没事吧?”陈西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拍开他的手。
“我没事。”理智回来了,他才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然后看向许诺:“热水呢?”
“这呢。”他拿起水壶,邀功一般的摇了摇,不难看出里面水确实很多,时泽没理会他,在角落里找到个看上去干净点的铁盆,将热水倒在里面,又将土豆泡了进去。
他在手机里掐了个五分钟的闹铃,做完这一切,时泽疲惫的靠在墙上,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许诺悄悄凑到时泽身边,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见对方没反应又捏了捏他的胳膊,时泽无语的看向他:“你小孩吗?”
“你没事吧?刚刚看你满头大汗的。”许诺跟他轻轻说着悄悄话。
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时泽不自在的往边上挪了挪,说:“离我远点,傻比。”
“不是,我这是在关心你,换个人我早就不管了。”许诺特别不满,他伸手胡乱撸了一把时泽的头发,在得到对方一个眼刀以后才收手。
时泽始终冷酷无情:“谢谢关心,我好的很,离死远着呢。”
许诺啧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小白眼狼”。
“叮——”手机响了,时泽踢了一下许诺:“去,削土豆皮。”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时泽,许诺虽然经常嬉皮笑脸,但看上去很凶所以让人感到害怕,现在被这么使唤……
许诺不满的又嘀咕几句,拿起案板上的小刀去削土豆皮了。
一旁的安盛小声跟陈西说:“许哥绝对是生气了吧?削个土豆皮赶上杀人现场了。”
“没有,他干啥都一股杀气。”陈西推了推眼镜小声回复着。
时泽靠在窗台旁又缓了一会儿,才过去,看到许诺的“分尸现场”瞬间觉得血压上来了。
“让你削皮,不是切块。”他皱起眉头,指着地上特别厚的土豆皮,说:“你削下来的都够再做一道菜的了。”
林萌萌也凑过去,说:“许哥,土豆不是这么削的,你也不用使这么大力的,它被烫过了,很容易褪下来的。”
许诺罕见的吃了瘪,他尴尬的挠了挠鼻子,退后让林萌萌和时泽来。
时泽手指修长还很白皙,挥舞起小刀来赏心悦目,感觉很舒服。
终于把土豆削好皮了,时泽随便挑了几个个拿到案板上,切成丝,然后过水去淀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他在调料中挑挑捡捡终于找到一截生姜和一瓣蒜,切块以后他又打开煤气灶,往锅里放油和姜蒜,又倒入洗好的土豆丝,开始翻炒。
香味已经飘了出来,时泽放盐,“滋滋”的翻炒声,金黄诱人的色泽很勾人。
“去,拿个盘子。”时泽头也不回的使唤起人,装盘以后他又挑了几个土豆做了盘土豆泥。
“好香。”陈西闻了闻,不由得发出感叹。
“两盘菜……够吃吗?”安盛疑问。
还不等时泽反驳,许诺倒是先开口了,一贯懒散的语调,带着一丝嘲讽:“随便做做得了,难不成还给他们做桌满汉全席啊?”
“说的也是,那接下来去扫院子啊?”陈西挠了挠头,然后试探开口道。
“走吧,扫院子去。”许诺无奈叹息,心说这还真成保姆了。
“扫屁,先吃饭,我饿了。”时泽端着盘子走到餐桌旁,放到桌子上,然后从橱柜里找到一双筷子夹了口菜。
林萌萌原地跺了跺脚,说:“你怎么这么没有集体荣誉感啊?大家都去扫院子就你在这吃饭?”
时泽夹了口土豆泥,没说话,只是瞟了她一眼。
“啊对对对,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怎么不自己扫去。”时泽摆烂。
等时泽一口土豆泥一口土豆丝,终于慢腾腾吃完的时候,芳姨已经回来了。
“你们做的怎么样?”她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黑色的塑料袋隐约滴着血。
“看来做的很好,没有一个孩子挑食,大家都把土豆吃掉了,很棒哦。”芳姨温柔的笑着,只不过这笑容看上去十分渗人。
时泽靠在椅背上不出声,那种眩晕感越来越强,耳边好像有人在轻声低语,他又晃了晃头,咬破舌尖,强行让自己清醒。
“你怎么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