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松软的泥土上生长着奇怪的植物,天空仿佛是蒙上一层灰一般,空气中流动的尘埃闪着光。
他在一片灰暗中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盯着他,恐惧感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逃。
他向前跑,极力的想要避开那双眼睛,脚下的路变得泥泞不堪,周边的植物被染上鲜血。
快逃。
耳边是谁的哭泣,他们嚎叫着,高声呼喊着,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他感觉到耳膜被震的生疼。
别回头!
奇怪的生物在他身后追赶着:长着猫头的蛇,长着人类四肢的马,以及,脸上身上长满眼珠的羊。
他往前跑,不知疲倦,前面忽然升起一个路灯,路灯下,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牵着一个白色的气球,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是你杀了他们……是你杀了他们……”
“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就像每次的起始一般。”
他惊醒。
是夜。
他睁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忽略大脑传来的钝痛,起身下床,窗外是浓稠的夜色。
“嘶啦——”
咖啡粉的包装被撕开,紧接着,他便将咖啡粉往嘴里倒。
“咳咳……”扶着桌子咳了几下,苦涩的味道从舌尖绽开,他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才终于从刚才的梦境中缓过来。
荒唐的噩梦。
他靠在椅子上,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冰冷,白皙的脸颊在月光的映衬之下变得更加惨白,仿佛是瓷娃娃一般。
“嗡——嗡——”是手机。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在看见上面熟悉的号码以后,按下接听:“喂?周余?”
“喂?时泽?这么晚您还没睡呢?”对面的声音很大,背景音里还有一声声鬼哭狼嚎的“死了都要爱”。
被吵到的时泽只能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将电话放远一点。
“你有事吗?”
“嗐~这不是关心一下我的好兄弟吗?怎么样啊?平时看您七点就晚安,睡得早,还不失眠,怎么今儿个这么晚呢?”
“做了个噩梦。”他踩着拖鞋往卧室里走。
“哟~啥噩梦能把您吓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周余打趣着,“这帮逼太吵了,一个个扯着嗓子喊……”
“你还有事吗?”
“太无情了你,这不是跟你聊聊天吗?哎我说,你这人这样,小心以后找不到对象。”
“不用操心,谢谢。”他冷漠回应着,躺在床上正准备挂电话。
“哎真是……”周余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后是粗重的呼吸声。
“怎么了?”时泽被搞得一脸懵逼,他从床上坐起来,把手机听筒贴在耳边。
“……外面、外面那是什么?”对面颤抖的声音传来,他看向窗外,蓦地睁大了双眼。
浓密的夜空上,是那双曾在梦里出现的,令人胆颤的眼睛,它四下张望着,街上一片混乱,隐约传来叫骂声,孩童的哭喊声和女人的尖叫。
天空渐渐变成血色,以那双眼睛为中心向四周开始扩散。
“重启。”
时泽在一片混乱中睁开眼睛,他躺在地板上,窗外夜色如初,他捡起地上的手机,按下了拨号键。
“滴……滴……”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失联。
他犹豫了一下,穿上外套,出了门。
街上空无一人,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仿佛从来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迷雾笼罩在城市上方,枯黄的灯光穿破雾,明晃晃的十分显眼。
“我说过了安盛,雾起时不宜出门!现在好了!大家都被困了!”
“当时说要出去找物资时,你不是也屁颠屁颠跑来了,现在倒还怪上我了!也没人逼你来啊!”
时泽听到有人在吵架,他往声源处走去,四个年轻人站在路灯下,一个女孩正在和另一个男孩争吵,一个戴着眼镜,一股书生气的男孩还在一边劝架。
还有一个男人靠在路灯上,一脸戏谑的微笑,看着他们争吵。
女孩被安盛的话被气笑了,正要说出些什么反驳的话来,一边的眼镜男极力劝阻着:“好了,大家都别吵了,最主要还是要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啊。”
“闭嘴陈西!”女孩又回头对眼镜男发一通气。
陈西被吼,有些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他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嘘~有人来了。”一直靠在路灯下看戏的男人终于开口,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年轻人瞬间就安静了,四人齐齐地往时泽那边看去。
“小心点,他可能是怪物。”安盛警惕地看向时泽,手里紧紧握着一柄刀。
“嗯哼~没准是个人类呢?”男人摸了摸下巴,站直了身体打量着时泽。
“许哥,怎么办?他外形和人类非常相似,我判断不出他是什么。”陈西躲在男人身后,悄悄说。
“?”时泽迷惑地挠了挠头,想开口却不知从哪说起。
女孩从包里抽出铁棍,指着他:“嘁,那就先解决掉你!”
一阵凌厉的风从时泽面前吹过,铁棍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女孩很快又打了过去。
“他要踏进雾区了!”陈西提醒道,回头却发现男人不见了。
时泽感觉背后的雾有实体,仿佛伸出了无数双手要将他拉进去,隐约还听到亡魂的凄嚎。
他闭上眼睛,却发现手腕处有一股力,紧接着耳边传来低沉又有点沙哑的声音:“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