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黑历史慎入】
0.
在夕阳的余晖里，他们笑着分离，终没了交集。
1.
雨季的细雨似乎永不停息。
特蕾西撑着一把透明的伞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突然停住脚步，盯着自己黄色雨鞋的鞋尖。我是有一条黄色的裙子的，她想。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三年？五年？她咬了咬下唇，有些悲观地面对了自己想不起来了这一事实。
她记得那条裙子，上面点缀了许多糖果，她第一次穿上时卢卡还会温柔地叫她“我的公主”。可现在呢？特蕾西闭上了眼。
卢卡的外套上有女人的香水味，特蕾西无意在卢卡面前提起。对方先是一愣，接着去吻她，“应该是跟史密斯小姐跳舞时无意间沾上的。”——她到现在还能清楚地想起卢卡当时的表情，皱着眉，神情里三分无辜七分深情，“你知道的，我爱的人是你。”他说。
再后来啊，卢卡身上的香水气息越来越浓，他看特蕾西的眼神也越来越冷。她是见过史密斯小姐的，卷发及腰，皮肤白皙，琥珀色的眸子洋溢着动人的光彩，举手投足都优雅至极。作为女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怎样做才能让男士们注意到自己。特蕾西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还有那只叫蒂娜的猫，特蕾西敛眸。它是在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时来到他们家的，卢卡知道她喜欢布偶猫，特地买下蒂娜作为纪念日礼物。恍惚间，她又忆起那天，卢卡笑得眉眼弯弯，只有四个月的小奶猫趴在他怀里，好奇地打量着未来的家。特蕾西埋怨他：“你明知道猫会弄乱你的实验器材！”
卢卡认真地看着她：“可是你喜欢。”
可是你喜欢。
特蕾西的心刹那间软得一塌糊涂，她从卢卡怀里接过小猫，爱惜地摸着它的脑袋，小猫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叫它蒂娜？”
卢卡犹豫了几秒，“……它是只公猫。”
“有什么关系？”特蕾西瞪了他一眼。
“……好吧。”卢卡歪着头笑了，“你喜欢就好。”
//.
路边的糖果店依旧亮着灯，特蕾西抬头望着门口的招牌，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收起伞推开了店门。
“欢迎光临。”年轻的店长听见声响从收银台后站起身来，却在看清来人后又愣在了原地，“是……列兹尼克小姐吗？”
“啊……是的。”特蕾西挤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你认识我？”
“列兹尼克啊……”店长笑了笑。
列兹尼克。这四个字就象征着伦敦机械业的权威，虽从老列兹尼克去世后列兹尼克家就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线，但列兹尼克在伦敦人心中的地位却仍是不可撼动的。听到这个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特蕾西只是扯了扯嘴角，从货架上拿出一袋奶糖付款，对店长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更希望别人叫我特蕾西，还不是列兹尼克。”
列兹尼克，列兹尼克，她生来就被套上了天才的光环。特蕾西拆开一颗奶糖包装纸扔进了嘴里，眼神空洞。
她努力地照着父亲地期望投身于机械，换来的却是父亲一次又一次的摇头和叹息。她忍不住去质问父亲。
——我是您的骄傲吗？
我是您的骄傲吗？
可是啊，现在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
特蕾西走出糖果店。好冷啊，她不由自主地想。
奶糖的甜腻气息在雨中扩散，她又想他了。
大学时他们选了同一专业却没被分在同一个班，因此每节课下课后她的班级门口总会出现卢卡的身影。
“特蕾西！”他站在后门小心翼翼地喊坐在最后一排的她，眼神亮晶晶的。
她回神，走出教室：“怎么了？”
“呐，都给你。”卢卡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塞进她手心，微微嘟着嘴，“不可以给别人哦。”
“……好。”特蕾西失笑。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像小孩子，她踮脚抬手摸了摸卢卡的头。
挺软的。她眨了眨眼，“那么，谢谢啦。”
//.
雨似乎更大了。特蕾西有些自嘲地想。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脸上的分明是泪，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不过是被风吹进伞底的雨水。
是该回家了，回家。她迷迷糊糊地想。蒂娜还在家里等我呢。
她忽然又有了勇气，抬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雨停了。
2.
特蕾西停在乳白色的门前，手极缓慢地伸进口袋摸索着钥匙，还没等她将钥匙插进锁孔里门就应声而开。
他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家，眸光平静：“下午好。”
“……下午好。”特蕾西有些不自然地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把伞收好，“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你。”卢卡笑得温柔。
“……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她却是又冷静了下来，无名指上的银戒被紧紧攥在手心硌得生疼，“离婚还是分居？”
“你说呢？当然是离婚。”对方的眼神轻飘飘的，“离婚协议书在桌上，房子和猫我都会留给你，相信我们的列兹尼克小姐还不至于落魄到流落街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似乎在“列兹尼克”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好。”
特蕾西强忍着眼前的眩晕有些费力地眨了眨眼，恍惚中她似乎听见卢卡说了几句什么，但她知道那无非又是些冷嘲热讽，这场交谈的结尾是卢卡离开关门的声响，干净利落，毫不留恋。
她咬着下唇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蒂娜不知从哪个房间里走出来轻巧地跳到她身旁趴下，海蓝色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她。
特蕾西摸了摸它的头，突然道，“你今年也有六岁了吧？”
蒂娜把两只爪子搭在她腿上眯起了眼。
他出门的时候好像没带伞。特蕾西突然想起，然后又笑自己的怯懦。
她的目光忽然又接触到桌上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
一片刺痛。
“……他不要我了。”特蕾西望着落地窗出神，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身旁的蒂娜听，“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喵”的一声，是回应吗？
她低头笑笑。
窗外雨声依旧。
3.
他们终是没能熬过七年之痒。
END.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