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少阳派的路要比想象中好走不少，虽是山路崎岖，石阶蜿蜒曲折犹如盘绕在地的长蛇，但并非人迹罕至、杂草丛生。

相反，一路上倒是有不少或是徒步而行或是骑马上山的同路之人，三两成行。

偶尔也会有乖巧可爱的小孩子想上前来摸一摸暮春，都被暮春哼气躲开了。

等到了山门口的时候，暮春也累得有些喘气。

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头，翻身下马，少阳派恢宏气派的拱形石门犹如一道隔绝两界的石桥矗立在面前。

门口摆了两张红木的大长桌，排了两条长队，路上听行人的闲言碎语提起过，每年三月都是少阳派招生的时候，慕名而来的人都希望能被少阳派选中。

虽然有不少交头接耳的人，但是在这少阳派的山门口，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安安分分不敢惹事的。

带着暮春随便排在左边这条队伍里，耐心地等待山门口的弟子测试修仙根骨。

来参与测试的人大多面带忧色，也有些是志在必得的，形形色色的人倒是让人不由得想起师门中的兄弟姐妹，经此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阿诛，你现在能想起来旭阳峰的事情吗？”阿诛似乎对这世间的修炼功法烂熟于心，对各种异闻杂录也是信手拈来，仿佛就没有它不认识的东西。

偏偏提及前任主人时，记忆便像是被一层白雾笼罩，只能依稀记得是曾在旭阳峰上修道成仙的男子。

阿诛沉默了一瞬晃了晃剑身，“并无印象，前事已了，既想不起来便顺其自然吧。”

排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轮到我了，这还是前面心善的人见我外表还是小孩子给我让了个位置。

座位上的少阳弟子穿着米色印花长袍，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头也不抬地说道，“伸出手来。”

见惯了小孩子上山学艺，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用灵力探过之后这才惊讶地抬起头，“你已经修炼过数年？”

淡定地点点头，随口扯了个理由，“幸得高人指点，学了点皮毛，听闻贵派乃是修仙大派，传承无数，特来求道。”

摸了摸暮春的头，少阳派灵气十足，肯定有不少灵草。

不过瞬间，对面的弟子就恢复了常色，温声道，“报下名字，领个名牌，等会儿由旁边的师兄带你去首阳堂接受掌门考核。”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少阳派，丝毫不提金钱这么俗气的东西。

“杨雪歌，谢谢师兄。”将名字以灵力划出，浅黄色的名字漂浮在空中，被眼前的弟子纳入名牌进行编号。

面前的弟子将做好的名牌交到我手中，“这是你暂用的名牌，待掌门考核完毕后便会将你们分到各个峰主名下修炼。旁边的这位师兄叫铭思，你交二两银子给他，他带你去领本派常服。”

行吧，看来不管是哪里都需要花钱买校服，认命地掏出仅剩的二两银子，笑着交给了铭思，“麻烦师兄带路了。”

铭思笑着摇摇头，朗声答道，“师妹不必客气，你随我来，每年通过测试的弟子都会在首阳堂分两波接受掌门训话，行过拜师礼后才算是正式拜入少阳门下。”

他召出命剑，朝我伸出手，看样子是想带我御剑，我看了一下旁边的暮春，“师兄可以带上它一起吗？”

许是见这梅花鹿可爱得很，铭思毫不犹豫地点头，带着一人一鹿上了命剑，“师妹，这是你的灵兽吗？”

我点点头，笑着问道，“对呀，师兄，它很乖巧吧？”暮春并不害怕高空飞行，这会儿正四处张望。

铭思也顺着我的话往下说，“师妹选灵兽的眼光真不错，我还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梅花鹿呢。要说稀少，就不得不提大师兄禹容潇养的灵兽五彩尾羽青鸟了，乃是仙鸟。”

看来这大师兄来头不小啊，仙鸟都能当灵兽养来玩，便附和着点点头，“我还没见过仙鸟呢，要是能见见大师兄的五彩尾羽青鸟饱饱眼福就好了。”

铭思轻笑出声，“这五彩尾羽青鸟时常在首阳山飞来飞去，师妹你天资过人，定是可以留在首阳峰的，届时少不了机会见到它。”

“师兄过奖了，我听说旭阳峰亦是少阳派的道峰，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被峰主收为弟子呢？”

旭阳峰才是此行的目的，怀中的阿诛剑身一动，剑意隐隐有几分激荡。

铭思却是满脸不解，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师妹你在说什么呢？本派的主道峰只有一座便是首阳峰，还有一座以推演星象为主的青阳峰。至于这旭阳峰，未曾听过。”

他语气有些惊慌，面色一凛，似乎是希望赶紧揭过这个话题，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妹你定然是听错了，以后切莫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这些话。”

“我知道了师兄，或许是隔太远我听错了。”话虽是如此说，但他的神情分明不对劲，看来这旭阳峰定是少阳派的不可外言的禁忌。

拍了拍阿诛的剑柄，在心中安慰道，“阿诛，等行过拜师礼之后我们再去附近看看。”

铭思皱着眉摇摇头，眼见快到首阳堂了，院中已零零散散地集齐了二三十名弟子，干脆利落地收起命剑飞身而下，“师妹，到了。”

首阳堂庄严肃穆，殿中的梁柱显然亦是经过岁月的洗礼，透出几分幽深的墨色，陈设虽简单，却自有一股名门正派特有的正气。

少阳派的掌门钟秦越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胸前挂着一块如意猪猪锁样式的金锁。

他正一板一眼地介绍着少阳派的门规，而后又说了一番三界和平共处，众生平等，惩恶扶善的大道理，才让众人行拜师礼。

除了个别弟子请愿去了青阳峰，余下的便都留在了首阳峰。

首阳峰灵气浓郁，阿诛说这是九宫聚灵阵，将方圆数百里的灵力皆引来此地。

它说这话时语气中有淡淡的不喜，却也并未多加评论。

能者居福地，养福地，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这之后又有其他的弟子带着新入门的弟子去了住的地方，住处倒是两人间，宽敞明亮。

室友清澜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唇红齿白，俏丽可人。一上来便告知了她的金赤鸟妖身份，但是她身上并没有多少妖气。

得知我欲出门便轻声细语地交代我，“雪儿我跟你说，我爹送我来的时候就告诉我少阳派不能乱跑，尤其是旭阳峰，更是禁忌。”

“为什么？”我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看向她，心中一凛，她肯定知道原因。

清澜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回道，“因为旭阳峰一脉百年前就断绝了传承，至于为何断绝了传承，我也不知，这是少阳派的禁忌。”

手指一痛，哐当一声，手中的茶杯掉在地板上，阿诛的剑气划破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