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一百四十九】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过得还好吗，还没放下吗，还是执拗吗。”

“你说你放下了，那你又在等待什么呢？”

—

何玖拨通了很久没有再拨通过的电话号码。在拨通的前一秒，她不知道这个电话号码还有没有再用，也不知道对方接起的，究竟是不是那个故人。

但这是她知道的，和他剩下的、唯一的联系方式。

唯一的，偷偷存下来的。

听筒里传来声音。

“嘟——”

“嘟——”

电话接通，“喂？”

那边传来的声音有着失真质感，何玖一时有些失神，像是穿过了她这十年漫长的恍恍岁月，疼痛和久违流窜到血液里，连接到她的心脏。

尚且鲜活。

“傅臻。”

“嗯，是我。”

何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声音很沉，沙哑，温和而忧郁。

“我是何玖。”

“你在梧桐街的那间出租屋里落了很多资料，我收拾房间的时候看见了，你还需要吗？”

“梧桐街？你是新的租客？”

“是。资料在写字台的左边第一层柜子里，每个小孩的背景和详细信息装订成册，放得很整齐，我不知道你是否还需要。”

我也不知道那一个笔记本，你是否还有留着的必要。

可你到底是留着了。

是以什么感情留着的呢。

对方似乎很讶异，“没想到那么巧。”

何玖撑着桌台，“是挺巧的。”

傅臻:“可是我现在不在禹城。”

何玖说：“没事，如果你要的话我就给你收着吧，你回来了来拿就可以。”她顿了顿，“或者，我给你寄过来吧。”

“我都忘了，最近因为一些事太忙了，本来说来拿的，可是没时间，一直没回来。”傅臻那边传来微微的嘈杂，一听是小孩的嬉闹声，他继续道，“不用给我寄过来了，那些是我之前资助过的小孩，现在我不在，你寄过来我也不方便，等我回来后再来拿吧。”

何玖低低应了声，一瞬间便沉默下来。

温和的阳光让她格外平静，一阵子后，他们同时开口。

傅臻：“那没什么事……”

何玖：“你最近过得好吗？”

傅臻停顿了几秒：“挺好的。”

何玖笑了笑：“那就好。”

“你呢？”

“我也过得挺不错的。”

何玖喉间涌上涩意，她笑了笑：“你去忙吧，你回来后我们再联系，到时候打我这个手机号就行。”

“好。”

傅臻：“再见。”

何玖：“……再见。”

电话那端传来匆匆忙音，何玖茫然地看着电脑桌上开得漂亮的水瓶座玫瑰，脸颊滑落一滴泪。

他说，他过得很好。

她想，那真的再好不过。

可是傅臻，我年少的爱人，时至今日，我本该放下和从前毫无关联，为什么你又忽然出现？你什么时候得到了那个笔记本，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我埋葬多年的心思？为什么你毫无反应，甚至没有物归原主。

是毫不在意吗。

还是觉得根本无所谓呢。

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曾经的朋友。走散了的少年。

你是否，也是这样想我的呢？

你是否，也曾怀念过与我有关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