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

【一百四十】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玫瑰，它漂亮、娇艳、温柔，是只属于我的玫瑰。我曾经不那么爱它，也觉得它过于锋锐。可是如今，它不见了。是我的错。”

—

三个月后，官方公布此次曲源镇救援志愿者名单，救援队伍的名字里，出现了何玖。

曾渡和何玖再次见面约在他们常去的一个咖啡店。

“这次曲源镇的地震感觉持续了好久。救援名单都出来了。”

灵丘县这次的地震很严重，大部分人都在关注，曾渡也不例外，他看见救援志愿者名单公布便恰巧点进去看，翻到后面，却看到了何玖二字。他将手机递给何玖，指着名字，玩笑道：“这里有个人名字和你一样，好巧。”

何玖看了眼，“嗯，是挺巧的。”她平静道，“也许同名同姓吧。”

“说起来，灵丘县，”曾渡皱眉，划着屏幕，“……这不是傅臻待的地方吗？”

新闻滑到底部，他看见了记录实事的许多照片，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傅臻，曾渡松了口气，“幸好他没事啊，我都快忘了他在灵丘县了，我说最近他为什么没有回我的消息。”

何玖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处理之前没有回复的工作消息，也没听清曾渡说什么。她昨日才回来，想了想还是先告诉了曾渡，曾渡就约她见面，她也没有拒绝，反正他们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

她只是点头应声，“嗯。”

在灵丘县的那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长久的安静与等待，曾渡说，她便沉默的听。

从去了曲源到现在，她的脑中不时的还是会浮现出曲源镇的那些惨烈景象，深夜从梦中惊醒，循环着血液流淌浸润土地的画面。

何玖化了妆，遮住了脸色的苍白与毫无血色，却还是遮掩不住她的疲惫。

而曾渡，在联系到何玖前阵子的消失、长久的不回消息以及灵丘县曲源镇是傅臻支教的地方后，忽的明了。

他翻到最开始的那张志愿者合照，放到最大，在最后面左上角找到了何玖。

他忽然觉得荒唐。

曾渡的声音十分平静，“何玖。”

“怎么了？”

曾渡想说很多，他想说值得吗就为了一个傅臻，他想说你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连生命都不顾，他想说你做这些事去这些地方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想过其他人，可他看着何玖的侧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你吧。”

敲击键盘的手停住，何玖知道曾渡在说什么，也知道他已经明白——或许是看到了照片，但那都不那么重要，她瞒着，只是不想让作为朋友的他们担心，但发现了也没关系，毕竟木已成舟，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淡淡的承认，“是我。”

她言语里全是淡漠与不在意，这股子冰冷让他忍不住想到她在震源地点待着的样子，也是这样平静吗，还是这样无所谓吗，这样不在意，哪怕是有关自己的生命。

曾渡心里有什么一寸一寸碎裂崩塌，牢笼关不住他的十年，也没办法承受这样的忍耐。

“你疯了吗？！当时地震连余震都没退你去灵丘县找他？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何玖诧异于他的忽然爆发，“但我现在没事。”

“曾渡，你知道我做事有分寸。”

曾渡内心的猛兽不断地攫取他的理智，他想象着何玖失去呼吸的样子，想象着是她被埋在破碎的废墟下，疼痛、悲郁席卷，他挤出字来，“你是做事有分寸，所以你当时和我说你去放松一下。”

他闭上眼，“我信了。”

“可我怎么就不记得呢，无论你有多么理智，无论你曾多么清醒，在遇到傅臻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何玖顿住。

曾渡胸腔微微起伏：“何玖，看着我。”

何玖无奈地叹了口气，顺从转过身，语气尽然是纵容，“我当时是不想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曾渡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何玖看着他，他狼狈地笑了笑，“你是为了他去的？”

她坦然：“是。”

“你……”

何玖只以为他是担心她，安慰道：“我这现在安全回来了，我并没有出事。”

“所以你非要出了事才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