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夏

【二十二】

傍晚，窗外黄昏将落，斜阳欲坠，天边的流云被晕染成了浓烈的橙色，绵软而干净，操场上人来人往，男孩穿着校服在红色橡胶跑道上嬉闹，少女牵着手走在石子小路上相互依偎着大笑，树色清纯，合着长空的光，悠悠的景明艳又漂亮。

何玖走在热闹喧嚣中，身边是活泼与生气，她一人踽踽独行，显得格外的异样。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漂亮的黄昏，盛大的日落，喜欢操场上慢慢走着的少年。

他看着太阳，她看着他侧颜浮着的金光。

他是和曾渡在一起散步，何玖远远瞧着，竟也生出几分说不出的高兴。

曾渡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他笑着，看起来很是舒服。

风吹过来，校服勾勒出他身形轮廓，露出他的肩胛骨，如蝴蝶一般。

她走了两圈，便在花坛上坐下，白色瓷砖带了些冰凉，触到指尖，带起皮肤的凉意。

花坛里是蓝色鸢尾，一朵一朵的，开得热烈又张扬。

何玖思绪不自觉的飘远，她常喜欢发呆，有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她喜欢这样放空的状态，什么都不用去想，李子安、何瑜、她自己，她都不用去想，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忘记，忘记曾经，忘记过往，忘记那些回不去的苍凉。

倘若忘记，那她便能生活得很好吧。

倘若忘记，那她也可以像普通女孩那样，拼了命的学习，肆意地追着自己喜欢的人，而不必像她这样，这样小心翼翼，这样如履薄冰。

“何玖——”

有人在叫她。

她猛地从思绪里抽离，回过神来，看向声源处，竟是曾渡。

他勾着傅臻，对何玖说，“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

何玖看了眼傅臻，他没什么反应，见到她很是自然，她说，“没什么，就是转一转，走累了，歇会儿。”

“这样啊，我以为你是那种一直待在教室的学痴呢。”

他说着话带了调笑，一听便是玩笑话，何玖跟着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只是很礼貌，“学神在你身边，我算什么。”

曾渡耸了耸肩，“也是。这位才是真的学痴呢。”

傅臻笑说：“你们就别打趣我了。”

曾渡指着何玖：“哎她是叫何玖，我们隔壁班的……”

傅臻点头，“我知道。”

何玖也说，“我们认识的。”

“啊？”曾渡瞪大眼睛，像是不可思议，“你们认识啊，什么时候？”他看了傅臻一眼，“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傅臻没有答，何玖弯了弯唇，说道，“是巧合，我常去那家奶茶店，回去坐的公交车也和他一路，所以认识的。”

曾渡：“……这样。”

傅臻：“嗯。”

操场上的人陆续的都回教室了，天边的光已经暗了下去，光影流转满目。

何玖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晚自习要开始了。”

“哎？这么快？！”曾渡叹了口气，“真不想上晚自习，枯燥的要命，最后的时候简直是在熬。”

何玖笑了笑，“那也没办法。”

曾渡拉着傅臻，撇了撇嘴，“算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免得被教导主任批评，又说我们一天只知道玩。”

傅臻一脸平静，“走吧。”

何玖迈步，和他们并排走着，她身边是曾渡。

曾渡一直说着话，何玖不时地应两句，心里想得确实傅臻。

他站在黄昏下，背着光影，笑起来如风似月，温润如玉。

她忽的又想起。

夏天就要结束了，她是在这个夏天遇到他的，但是就快要结束了。

时间过得真快，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