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海官

海怪族的大本营是一块巨大的暗礁，如果海平面向下移几千米，这块暗礁会变成一座海岸陡峭的石头岛。这块暗礁被海怪族分为三层，下面两层隐于深海之中，最上面一层暴露在海面。从视觉效果上看，这一层简直是生长在海平面上的陆地植物。

王室与教会住在海底最深处，平民与非王室的大小官员生活在中间一层，奴隶住在海面上。中间一层是大本营的核心。民生大计、政治机关与各类专项事务场所都在这一层。如果大祭司与国王生病了，要来中层的医院；皇候想要吃山珍海味就必须亲自到中层的高级餐厅；大小官员的政务都必须在中层才可进行。由此看来，上层与下层只是一种象征而已。贵族与奴隶在同一个地方进行各种活动，奴隶吃贵族的食物，贵族穿奴隶的衣服，双方礼尚往来，最后回到不同的境界：贵族回到了海水淹没的最下层，这里的环境十分潮湿，是海怪族的最爱；奴隶们回到海面上，感受着太阳的炎热与没有一丝海水的陆地，默默地工作着。除了必须的物质生活与偶尔的精神享受之外，他们身在天差地别的世界中。

中层的边缘有众多港口，这些港口都由大海官管理。海怪族的大官及皇室官员都有专门的称呼与标号，他们一般不使用自己的普通编号，而是用象征身份的标号。大海官的专名叫SEA-0001，他的家族主管码头事务，海怪族所有码头的负责氽都是他的亲戚，而且都是晚辈。大海官因此拥有码头的绝对话语权。他平时坐在王宫的海港办公室内批后辈们送来的文件，当政务处理完毕而还未下班时，他就会干一项秘密的工作。

海怪族会灭绝“有威胁”的种族，而大海官是负责收尾工作的。因为攻击其他种族必须要用到船，加之所有码头负责氽都是大海官的晚辈，所以大海官全权负责种族灭绝。可大海官对种族灭绝深恶痛绝，所以他一直在秘密地做一件事----偷偷留下一些“有威胁”的种族的族氽，并把这些氽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向国王与大祭司谎称此种族已经不复存在。他所谓秘密的工作就是给这些种族送补给。当他进行这工作时，就会联系某位港口负责人为自己备船。他对外宣称自己是去巡逻领海，实则是去见那些氽口数不足五十的可怜种族。

每次登上他们的藏身处时，他的心中便弥漫着－股悲伤，从他的心脏弥漫到整个宇宙。每当他见到那些所谓“有威胁”的种族时，他都情不自禁地把全身的触手伏在地上，这个动作相当于人类的下跪。这些种族形形色色，有昆虫，爬行动物，鸟等等。可以说，大海官的所作所为防止了物种丰富度的降低，而且散发着氽文主义的光辉。

大海官还有一个听上去很恶心的秘密----他喜欢用专门的容器储存自己的排泄物。这并不是出于怪癖，而是因为他对神的态度。海怪族从上到下都把排泄物排进海里，大海官认为这是对世界的亵渎，世界是伟大的神S-0000创造的，所以这也是对神的亵渎！他从出生开始就有这个习惯，当他掌管港口总权后，他把从小到大用过的全部容器运去了一座被他私下叫做“罪终”的岛。每当他拯救了一个种族，他就把一个容器送去这座岛上。这对SEA-0001来说无疑是一种自我鞭策机制：当他望着堆满密室的容器时，尤其是里面的污秽发出浓烈的气味时，他便想起那些因海怪族而受苦受难的种族。好一个卧薪尝胆式的自我鞭策机制！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当太阳光被海水折射进他的房间时，他便醒了。打点好一切后，大海官来到了办公室，他的桌上已堆满秘书整理好的待处理的文件。大海官拿起了红色封皮的文件，这种红色封皮只有教会才可使用。他熟练地打开封皮，然后阅读文件内容。片刻后，他放下文件，喃喃自语道：“深渊族，呵，有意思。”他打开一个暗箱，拿出一个容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