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才是离别的笙箫。
……
（吴鑫视角）
五一假期刚一结束，学校就像事先计划好了一样，在第二天给强制实习的三个班级安排了体检。
之后是明面上看起来很正规，隆重的面试。最后是客车送行。
三件事之间的间隔不超两天。体检花了两百。面试随便说点什么，装模作样的让三个班的学生填写调查问卷。（学生和老师们都知道，不管面试的过程如何，最后的结果都是通过）
通知强制实习的时候，学校的领导就让这三个班的学生收拾好行李，这最后一天才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其中的四班有三十多名学生，只有我和老裴是和其他班的学生混寝。
因为上的是大专，所以开学至今的快两年的时间里，我基本上都是怎么舒服怎么过。
性格内向的我在学校里基本上足不出寝，一上完课就用最快的速度回寝室呆着……除了放假的时候和同寝的人出去喝酒外，我自诩已经把‘宅男’一词发挥到了极致。
因此在校快两年了，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也就同寝的那四个人。
老裴跟我一比，倒像两个极端。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冷白皮肤，头发自然卷，平时也会在网上买染发剂自己染颜色，手指很像网上说的那种漫画手……是学校表白墙上投票评出的，颜值担当之一。
老裴的性格在我看来很温和，有领导的能力，还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强势的气质。
他下课后和我一样回寝，如果没课了，会稍稍纠结一下穿着，然后约了女孩外出游玩，在晚上关门前回来。
如果还有课，老裴就拉我和同寝的，或是同班的，表白墙上的同学打王者。
话说我最快的一次上王者还是他带上去的。
但老裴的魅力不至于此，更多的地方在于他有自己独到的方法和别人相处。这让他在班上混的很好，不会轻易的因为一些原因而起矛盾。
这是我完全没有具备的能力。
五一假期过后，三个班的学生才被告知要去哪里强制实习——青乌市冰尔胶一工厂。
‘冰尔’的负责人在下午的面试前，还和学校的领导一起把三个班的学生们集中到一间大教室里。
一边放着PPT，一边孜孜不倦的说‘冰尔胶一工厂’有多么多么好。
我很快就打起了哈欠，感到无聊的困了。一旁的老裴倒是感兴趣，看着PPT上的小字和图片。
整个过程，负责人让我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是：在中国，你家里没有‘冰尔’的电器，就证明你在家不做家务。
“……”我在讲台下面困的想睡觉。
负责人说了一大堆，已经两个小时多了。后面又是他负责的解答环节。
问：工资有多少。负责人说：基本都是四千往上，开始的一个月会偏低，后面的几个月会和老员工一样。以前有过在厂里实习的，中途不干了挣了有一万多块钱……
问：怎么去呢？负责人说：后天早上七点钟，会有客车在学校门口等候。客车先送你们到码头，你们坐船到青乌，下船后再安排客车送你们到宿舍。中途会给你们准备盒饭。
问：宿舍怎么样？负责人说：都是刚才PPT上的（他很快把PPT换到相应的图片），两人一寝，空间大，还有空调啊，衣柜啊。还会给你们准备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
问：发工资了，学校会不会收黑钱？负责人找来学校的领导，她笑着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哈，说学校给你们找地方实习是为了收黑钱呀什么的，我在这里郑重的说，这种行为是违法行为，被学生们或者是知情人搞到法院，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们学校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呢？……”
……
“这倒还不错诶。”老裴看上去有些心动了，视线在PPT上停留着。
“隔这儿叭叭的，谁知道真的假的。”我靠坐在椅子上没好气的吐槽，生硬的质感咯得我身体疼。教室的后面有导员看着，还时不时走到学生旁边让认真听。
我顿时有种身处诈骗团伙，正在被洗脑的即视感。
实习多长时间是由学校的领导解答：“六个月，当然学生们要是觉得‘冰尔胶一工厂’待遇好的话，也可以留下，多赚钱把学费啊什么的赚回来，也是给家里的父母减轻负担了，当然……”
学生的疑问解答完了，他们便放学生们离开，好好准备下午两点的面试。
老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两人一个宿舍，这行啊，老吴咱俩刚好能住一起 太省事了。”
我看了他一眼，坏笑的说：“怎么，你离不开我啊？”
“还好吧，……”老裴‘一脸严肃’的平视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两个露腿的JK女孩，分别穿着黑丝和白丝。我们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
“白吗老吴”
“嗯，还可以。”
“嗯——”
那两个女孩慢慢走远，我打趣他说：“你要去实习了，那个校外的女朋友怎么办啊？”
老裴轻叹了口气，一脸无所谓的说：“分了呗，还能怎么办。她和我谈的时候就说过，她不喜欢异地。”
“……”我没再说什么，要走进寝室楼门口的时候，拐弯走进旁边的超市，出来的时候扔给他一瓶可乐。
老裴笑了笑，拧开喝了一大口。
随后我们回到寝室，他和平常一样简单打扮后出门。说是女朋友找他约会。同寝的我们四个人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毕竟就老裴一个人脱单了。
“……”
我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老裴的位置和我的紧挨着。毕竟同寝了快两年，又是一个班的，所以他的一部分习惯我倒是清楚。
很快就知道了老裴的身份证不见了。
……
第二天的下午，老裴回来了，又组织同寝的到外面聚餐。
我倒无所谓，其他三个知道我和老裴明天早上就要走，于情于理也没有拒绝。于是在天黑前，我们五个人并排走在路上。
他们聊了这两年里的很多，我见缝插针的也说了几句。但大部分时间我都没说话，毕竟我这样普通的人，没有那么多丰富的经历。
我的生活终究不是小说……
当晚我和老裴都很克制，没有多喝酒。但我还是稀里糊涂的装作喝醉了，反而变得更加沉闷。
我有些理解那句话了，‘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
翌日，我和老裴拉着行李箱，提着大包小包到学校门口集合。等了一会儿，来了六辆大客车。
一看到这种车，我就担心起来，害怕自己一如既往的晕车，呕吐。虽说在大专的最后一个寒假里我考了驾照，家里人也都安慰我说考了驾照就不会晕车了。
但我还是很怕，只能默默的在心里祈祷。
三个班的学生，被分配到了六辆大客车上，各车上学生们的名单在昨天就发到了群里。我和老裴在一辆车，让我松了口气。
我真要晕车了，老裴还不至于和一些陌生人一样让我滚远点。
学生们把行李放在大客车侧面的仓里，火急火燎的上车占座。我和老裴坐了中间靠左的位置，我感觉还行，再不济我还有衣服口袋里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袋。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导员还有冰尔负责人搬了几个纸箱摆在六辆大客车的正前方，然后在群里发消息：请同学们有序的下车拿吃的。
“……靠，这就是盒饭？！”
老裴忍不住爆粗口，拉着我起来，挤着人流车外走。我倒是随波逐流的慢慢走下去，看着同学们从纸箱里拿出泡面，面包，卤蛋，火腿肠。
愣了几秒，偏头又看了眼旁边的大客车，我莫名的冒出一个想法‘该不会是这几辆大客车直接开到青乌吧’
之前我就在高德地图上搜过‘青乌市瑞祥苑’，唯一符合的地方是在青乌市和紫禁市的交界处。算算时间，就早上八点出发，也要凌晨一点多才到。
‘……还好多准备了点塑料袋。’
按照导员和负责人的意思，每个人拿到的标配食物是：两桶泡面，一包十二个的小蛋糕，两个火腿肠，两个卤蛋。
我按他们的要求，拿完吃的就上车坐着，提前适应车上的气味，目前来说还行。
客车外面还有很多学生在争抢纸箱里的食物。老裴也在其中，深怕自己吃了亏，我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老裴回来了，还抱了一个纸箱，里面是他抢到的食物，比我多了一桶泡面，还有几个卤蛋，火腿肠。
老裴把纸箱挤了挤，硬塞在我和他的座位之间的空隙。
“老吴，你咋没去抢呢？有好多人都在抢，还好我手快啊。还有一个抢的挺多的，不过也没事，这样应该够了。”
我看了他一眼，轻笑着说：“车上没有热水，到服务区应该会停车，到时候再下去买好吃的呗。”
“但这些免费的啊。”
“那确实挺可惜的。”我继续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老裴伸手过来，拉开车帘，看着学校，有感而发的说了句：“也是要走了呀，真快。”
白光透过我的眼皮，我索性睁开眼睛，偏头看着窗外。老裴一开始想坐靠窗的位置，听到我说我会晕车才让给我坐。
……
负责人清点完大客车上的学生后，便让司机开车了。这辆车子开得很快，也很慢。
但我想这也许就是和学校的最后一面，偏头透过车窗再看了一眼后，我拉上了车帘。
晕车的感觉无一例外的袭来，让我苦不堪言，但对比考驾照之前的晕车，这次无疑是好了许多。
老裴自己玩着手机，没找我搭话。
后面的行程偏偏不出我所料，真的就是六辆大客车开到青乌市。
中途在三个服务区停过车，我对此松了口气，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松懈了不少。虽然头还是晕，但至少挺挺还能过去。
凌晨一点多，客车开到‘T’字型岔路停下，负责人和导员让学生们下车，拿自己的行李在外面排队。
我浑浑噩噩的跟着老裴走，此时唯一让我感到开心的，就只有口袋里的塑料袋一个都没用上。
我们顺着‘T’字岔路往下走了一段，才看到有‘瑞祥苑’三个字的大门。跟着负责人走进去，在后排的三层楼房前停下。
负责人自顾自地走进三层楼房中间的办公室，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另一个男的，他放大了声音说：“四人一个宿舍，自行组队，来办公室登记，每人先交一百二的定金才可以入住！”
“靠！不是说两人一个宿舍吗？这让我俩咋办啊！”老裴没忍住吼道。之前按照两人一宿舍的学生们也都不满地围在办公室的门口七嘴八舌的说。
我坐在行李箱上，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准吗，那我以后买彩票都中奖，哈哈。”
“老吴，这咋办啊。”老裴皱了皱眉，要不说他是颜值担当呢，都这时候了，我一个男的都看他挺帅的。
“还能怎么办，等呗。”我表面上无所谓的说，实际上内心和他一样，怕和不认识的人一个宿舍。
过了快半个小时，三个班的学生没有一个人入住宿舍的。场面僵持了很久，之前的负责人才拉开办公室的门，往外说：“还有几间三人宿舍！”
导员也都走到前面打圆腔：“就先住着吧，明天七点还要集合呢！先住进去，后面的问题再慢慢说！”
眼见无法改变这结果，三个班的所有学生已经有一些临时组队，走进办公室里登记了。
老裴低着头摆弄手机，我半开玩笑的说：“看你平时和班上的那些人关系都挺好的呀，你去找一个人来，我们住三人宿舍呗。”
他烦躁起来，冷冷的说：“我哪里和他们关系好啊。”
“……”
这里的凌晨反常的冷了许多，因为是晕车状态，所以我晚饭没吃多少，现在饿的头晕，叹了口气四处看了看。
碰巧看到角落里无人作伴的诸葛冰，我记得他和我是一个班的，在学校里的交集也就体育课上打羽毛球，我拍照忘戴领带找他借，上课前和他打过一次招呼外就没了。
他还和老裴一样，是学校表白墙投票评出的颜值担当之一。
一米八几的身高，暖白色皮肤，发型是简单干练的板寸，没染头发，身体偏瘦。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这样想，我感觉他挺像杨洋的。
“……”
他低着头玩手机，身边空无一人，仿佛是存心远离那些吵闹的人般，把自己隔离起来。
见状，我竟对诸葛冰莫名的放下了对陌生人该有的戒备和排斥。径直走向他，轻声说：“你组队了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也轻声的回道：“还没呢。”
“那和我们组队吧。”
“好啊。”
他当即把手机揣兜里，拉着行李箱，提着一个大编织袋跟在我后面。来到老裴旁边，我说：“走吧。”
老裴放下手机，快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诸葛冰，随后笑道：“诸葛冰啊，挺好的。那就走吧，跟上。”
他拿上行李走在前面，其次是我，后面是诸葛冰。我们挤到办公室的门口，老裴举手说：“这里！我们这里有三个人！”
办公室里坐着四个人，再次重复了一遍：“三人宿舍的先过来登记！”
老裴快步走进去，在一个负责登记的女人旁边停下。我和诸葛冰也紧随其后，那女人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和一张表，不咸不淡的说：“扫码，一百二，写名字。”
我们依次弄完，等女人填写完信息后，接过她扯下来的收据。还有一把黑色把手的钥匙，把手上写着114。
女人补充说：“收据拿好，等退房那天拿过来可以退钱的。”
老裴拿上钥匙，我们三个快步走出去，从办公室旁边的入口走进三层楼房，往左拐。
左手边第三间就是，门口正对着右手边的洗漱间。用钥匙打开门进去，开灯。有三个床位的房间显得比学校的六人寝还要小一点。
窗户在一面墙的正中间，几乎占满了整面墙，窗台还不到我的盆骨，上方的墙不多不少刚好够空调的位置。
两侧放着两米多高的床位，左侧两张床位，标着2，3。右侧一张床位，标着1。上面是一块木板，下面是书桌，放着洗漱用品和床单被褥。
诸葛冰选了1床位，老裴手快的选了3床位。我放下行李，坐在2床位的椅子上。
1，3床位都靠窗，外面还很吵，我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这窗户这么大，明天走前关上吧。”
老裴和诸葛冰倒是没意见，开始自顾自的铺床。我还是靠坐在椅子上休息，又晕车又饿的我，脑袋昏的厉害。
“老吴，”老裴快铺好了，“这床褥也太薄了，跟睡在木板上似的，靠。”
我站起来，走过去抬手按了按他铺好床褥的地方，只有下面木板的坚硬触感，床褥感觉一点用都没有。
“诸葛冰也是吗？”
“一样的。”
“那完了，这么硬怎么睡啊。”老裴坐在床板上，苦笑的说，这一天的各种反转把他折磨的不轻。
诸葛冰继续铺好床，在套被单。“办公室的旁边不是有超市吗，那里应该有床褥卖吧。”
“有超市？”我有些惊讶自己居然没看到，但脑袋里挥之不去的眩晕感又让我苦不堪言。“正好我去看看吧，如果有就连你俩的带了。”
“别急，我先想想。”老裴看着手机，自顾自的弄着什么。诸葛冰倒是谢绝了我的好意：“我多带了条毛毯。”
“好吧。”我快步走出宿舍，往超市走去。强烈的眩晕感几乎让我不能思考，
我买了桶泡面，还有一个火腿肠和卤蛋。走进办公室问了他们热水在哪里，很快走到接水房，把东西放在洗衣机上，快速的弄好，接热水，又放回洗衣机上。
老裴在微信上打电话给我。“老吴，你在超市吗？”
“在，怎么了？”
“那里有床褥卖吗？”
我看到有床褥，才放心的去买泡面。“有啊，三十一个，你要吗？”
“这么贵呢。”
“这就是套路啊，给你免费准备薄的床褥，然后超市又卖厚的床褥。”我冷笑一声说。
“那床褥可以用吗？”
“我摸过，挺软乎的，可以用。”
“但是三十块啊，”老裴犹豫不决，“等我再想想吧。”挂断了电话。
我松了口气，专心吃泡面。吃了东西，倒是能缓解些头晕，我的情况也会相应的好转。
吃完后我才去超市，抱着两个床褥走到收银台。刚扫码准备付钱，老裴的微信电话又打过来了。
“怎么了老裴？”
“老吴，床褥你买了吗？”
“我刚准备付钱，连你的一起买吧。”
“不用不用”老裴急忙说，“我在网上买了，网上的便宜多了，你买你自己的就好。”
我有些无语。“你确定？”
“确定确定，你买你自己的就好，那超市买的这么贵，谁买啊。”
“……”我挂断了电话，把一个床褥放回去，付了钱，回到宿舍。
诸葛冰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老裴在床上吃昨天早上免费拿的蛋糕。
我快速的把床铺好，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
老裴坐过来，按了按我的床铺，笑着说：“可以啊老吴，这床褥子还挺软。”
我躺在床上闭嘴眼睛说：“快睡吧，七点还要集合啊。”
“也是。”
老裴在床上弯腰去拿墙边的扫把，然后用扫把的杆子关灯。看到诸葛冰还在摆弄着手机，“干啥呢？冰。”
“和女朋友报备呢。”
“……”我哭笑不得的翻身面向墙壁，拉起被子盖好身体。
老裴还挖苦的笑了笑，抬手摇我的床铺。“哈哈，老吴，咱寝只剩你一个单身的了。以前就我一个脱单，现在是就你一个单了，哈哈。”
“笑屁啊，”我抬起头，没好气的说。“我单身我骄傲，怎么了？”
“唉，别生气嘛。”老裴一边说，一边把他女朋友送的玩偶狗放在枕边。接着丢给我一个东西。“送你了。”
我坐起来，用手机照明。才看清那是一个红色的玩偶龙，“别告诉我这也是你女朋友送的，然后你不喜欢，扔给我。”
“怎么可能，我女朋友怎么会送这么难看的东西，是一开始就在我床上的。”说完，老裴也躺下，摆弄手机去了。
“……”
……
早上八点才喊集合，接着排队到瑞祥苑门口坐班车，差不多一小时的车程后，我们才在‘冰尔胶一工厂’门口下车。
班车直接通过了大门口的门禁，我们下了车在厂子的门口排队，走进厂子，里面的装修和模样倒与抖音上看到的视频里的模样大差不差。
我们跟着一个陌生的负责人走，顺着楼梯来到二楼，有食堂的字样在正上方。走进去，第一个区域没有早餐，再走一段路到第二区域才有。
负责人说：“新员工入职呢，吃饭是免费的，大家喜欢吃什么拿什么，但是不要浪费。”
早上我怕晕车，所以提前在瑞祥苑的超市买了面包吃，现在还不饿。便先去找位置坐下，等老裴和诸葛冰过来。
诸葛冰只拿了一碗蛋炒饭，老裴除了馒头和包子，基本上都拿了点。
“你吃的完吗？”
“反正是免费的，不拿白不拿。”老裴理直气壮的说。
“……”诸葛冰倒是安静的吃饭，聊微信。从他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这么一大早的，而且还聊这么久，是他女朋友没差了。
等所有人吃完，负责人说了句“跟着我走。”，便继续在前面带路。第一个区域和第二个区域之间有一个洗手的地方，还有标着‘安全通道’的门。
负责人带着我们顺着门后的楼梯走上三楼，路过了一个标有‘休息区’的地方，再直走。
来到‘325’。
里面很大，像是某个会议室。刚好够学生们坐在桌后的椅子上。我和老裴，诸葛冰坐在一排。
刚才的负责人出去找来领导模样的三个人站在台上，又在说废话……
后面又让学生们下载‘爱冰尔’软件，又要看视频，答题，又要考什么证明。总之很麻烦，我们弄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来到厂子，就呆在325，到饭点就下二楼吃饭，然后又上来继续弄证明的事，答题，看视频。
老裴倒是会和一些学生一样，跑到休息区的紫色沙发坐下。诸葛冰上完厕所没有着急回来，反而快步顺着楼梯下到食堂，再原路返回到厂子一楼。
他注意到每条流水线之间有一定的距离，而且还有橙色的楼梯延伸到头顶的天花板上。
诸葛冰随便选择一个楼梯，走上去。天花板下是一个样子，天花板上又是一个样子。仿佛是两个极端。
他站在一楼的天花板之上，顿时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连绵不断的机械声音不大不小的刺激着耳朵……完全没有一楼的‘华丽’装修。
‘看来这里才是厂子的真面目。’
诸葛冰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继续在这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
没多久，自由散漫在325外的学生们都被喊了回来，我用手机分屏一边考证，一边刷视频。
老裴则是一边考证，一边玩游戏。
都这样了还能打斗地主，我挺佩服他的。迟迟不见诸葛冰的身影，眼看导员和负责人在清点学生的人数，我用微信给诸葛冰发了消息。
他很快回来，脸上有很多水，应该刚洗完脸。诸葛冰坐下，开始扫微信群里的码，考证。
我靠坐在椅子上，用分屏看着他发给我的照片，身体挨着他轻声说：“这里是哪里啊？”
“我们一开始进来的厂子，二楼。”
“……”我看完了照片，把微信后台切掉，又分屏出抖音刷视频。
诸葛冰随口一问：“有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现在只要这里不是什么诈骗园区之类的，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么坦率吗？”
老裴倒是因为诸葛冰发的照片，忍不住吐槽和辱骂起来……
我看着老裴为自己在这里的以后着想，继续说：“坦率个毛线啊，这强制实习说白了就是这破学校拿毕业证压我们呢。”
诸葛冰没有露出什么别的表情，云淡风轻的说：“那就呆着咯。”
“都上贼船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第二天的下午，基本上所有学生都把证书，视频，答题都弄完了。但依旧等到下午五点才坐班车回瑞祥苑。
第三天早上变成七点集合，坐班车到厂子，走到325，等了快两个小时，一个负责人才在微信群里发了三张表。
上面有每个学生的名字，以及他们要去的岗位。
我和老裴，诸葛冰都不在一个岗位。
“完了老吴，我想你怎么办啊。”老裴去总装B，他笑着打趣的说，“那我得多无聊啊。”
“那你来我这干吧，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去箱体B，配合着老裴的话笑道。
“……”诸葛冰去注塑。
一个负责人拿着话筒在台上说：“请安静！下面请念到名字的学生到前面来……”
台下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叫到前面，然后被穿绿豆色短袖的人带走。325的空间肉眼可见的变大了许多。
老裴第一个被叫走，他站起来，对着我摆了摆手。“老吴，拜拜了，我先当牛马去了。”
第二个是诸葛冰，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对我轻轻一笑，起身离开。
说实话，对于诸葛冰，我仍然没有太多的防备。或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无聊的刷了会视频，我也被叫到名字，走到前面去，上交了负责人发的几张答卷（都有答案，照着抄就好），他只是看了几眼，让我用订书机订好。
我照做了，他们准备有订书机，交上去后，等了几分钟。一个微胖的男人走进来，让去箱体B的跟他走。
男人带我们几个走上一条陌生的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走到一个迎面就是热气的地方。
来到箱体B的一条流水线，老员工有条不紊的干着手里的活。他分别把我们交给一个老员工带。
我被交给一个叫‘肖阳’的男孩，他最后说了句：“这就是你徒弟了。”后，便走了。
肖阳看上去比我还小，事实也不出我所料，他是中专生，也是被学校强制弄到这个厂子的。（后面熟悉了，闲聊的时候问出来的）
肖阳喊来吕希俞教我干这个活，他自己当甩手掌柜的跑了。
吕希俞只能边教我，边干活。有时候我跟不上了，他会喊肖阳回来干。
初步接触的我感觉两人的手艺都差不多，可每次吕希俞都在强调：肖阳比他厉害的多了，肖阳才是大师。
但我对肖阳始终有种厌恶感，是在陌生人的防备与排斥的基础上，莫名多出来的厌恶。
或许我是看不惯肖阳不管不顾的抛下活，自顾自的跑掉偷懒吧。偏偏吕希俞又是一个勤快的人，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我初步干这活，吕希俞也算很照顾我。
他提醒我五点下班，所以这一天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只有浑身的痛痛才让我意识到这一切是真的。
我下班了，肖阳才回来。
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的生活。我持续了一个星期，便和老员工一样了，早八晚八。
让我的身体更加疲惫，一连几天都睡的很香。
老裴的疲惫和我差不多，但他还没有早八晚八，说要等半个月后自动和老员工一样。
诸葛冰很少说自己的情况，但我看他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下班回来也不和我，老裴一样哀嚎抱怨几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老员工。
然而诸葛冰只是简单的说了句：“习惯就好。”
每天他和老裴都不忘和女朋友‘卿卿我我’的。老裴的女朋友我倒不感兴趣，只是听他说是在抖音上认识，然后约了去爬山才在一起的。
诸葛冰的女朋友嘛……这一个月二十三天以来，我想尽办法，也才打听到了一个信息：姓邢。
没了。
“……”
吕希俞在我干完第一个月的时候，学校安排的实习还差几天就满了，他很快要回学校上课了。
之前就听他说过，这第二个月刚开始吕希俞就不来上班了。是我和肖阳在干除露管的活。
虽说学到了很多，但我还是抹不去心里对肖阳的那股厌恶感。再加上他经常提爹带妈的说话，我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实际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我下班回瑞祥苑给吕希俞买了饮料，送到他的寝室，对他说：“要走的那天，提前一天告诉我，我请你吃饭。”
吕希俞满口答应下来，后面我回了寝室，和他打了一把王者。再后来，吕希俞走的那天，我还在上班。
我是下班的时候看到流水线微信群里已经没有吕希俞了，再看朋友圈，才看到他发的离开的消息。
我问他“怎么没告诉我要走了呢？”
他说“不小心忘记了。”
……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肖阳和我一直干除露管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二十三天了。
此前我的感冒就拖着，不仅没好，反而引起了更加严重的头晕。我顿感大事不妙，急忙在心里祈祷着自己没事。
前面请过几天假养病，无一例外都没好。我拖着病体来上班，没人被我传染。
可今天实在坚持不住，干活干了没多久便被强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感占据大脑……
我只能用事先拿到手的请假条去找班长请假。随后快步跑到厕所，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后来空有呕吐感，没有吐出东西时，我还会习惯把右手食指伸到喉咙口去扣。强迫自己吐出来就好。
我等到时间点，坐班车回到瑞祥苑，躺在床上，强烈的眩晕感和欧克呕吐感让我痛不欲生。
去这里的医院根本没用，我在痛苦之中，没来由的拿手机给奶奶打了一个电话，让她给我倒水饭。
后来，我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
一直到晚上才醒过来。去外面买吃的，回来和诸葛冰闲聊。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防备也少了很多，但对于他的女朋友，始终只能透露一个信息：
姓邢。
……
第二天我去上班，肖阳开玩笑的说“你有师妹了。”
我感到莫名其妙，回头才注意到一个陌生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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