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日三省吾身:关我鸟事？关我球事？关我毛事？
……
静音模式下的手机，无疑是吴楠的首选。
以至于她第二天才看到妹妹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的微信消息。大概意思是，她凌晨出门买宵夜，没有钥匙开门，无奈之下回了寝室。
“……”
吴楠坐在床上，用自己感到舒服的动作活动了下酸痛的身体，顺势又躺了下去。
如同丧尸一般扭动。
困意毫无预兆的袭来，吴楠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眼泪从眼角挤出，被她抬手一把抹去。
现在才刚过七点，满打满算吴楠也不过睡了四个小时。她按息手机，眼前有些模糊地看着黑屏中的自己。
发白憔悴的脸上，些许泪痕反着光……
她挣扎了片刻，起床去卫生间里，用冷水洗脸。虽是不困了，但镜中的自己一眼看上去还是很没精神。
吴楠松了口气，转身解开纽扣，去房间的路上边走边脱下睡衣睡裤。
全身镜上印出女孩极具诱惑力的身体，全身像是精心打磨的璞玉般，散发着独特的美……
她换上了昨晚就准备好的黑色牛仔裤，黑色短袖。再加上黑色的外套，裸露在外的皮肤在此衬托下变得白皙。
吴楠没来由地想到，自己被漆黑的影子重重包裹的画面。偏过头，却只看到镜中的，如同带上面具般的，冷漠的脸。
……
不过才离开几天，吴玥却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去教室的路上，她婉言拒绝了同寝的女孩一起骑车的建议，独自一人走在铺了些许枯叶的道路旁。
从口袋里取出耳机，戴在两只耳朵里，放着自己喜欢的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吴玥没有去教室。
等看不到同寝的人的背影时，她才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司空见惯了热恋中的情侣，骑车相互追逐的同学……吴玥忽然感到厌烦起来。
难得放缓脚步的她，只留意到了零星几处喂猫的地方。
昨晚听卢丽说过，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学校里的流浪猫忽然多了起来，这才不到半月，就到了随处可见的地步。
面对这些无家可归的毛茸茸的小家伙，大部分的女孩都无法抗拒。从校园的路边买来猫粮热心投喂。
还有人会为了它们违反校规，直接抱到寝室领养。
“美女，你也来喂喂吗？”
“……”
注意到自己被一个陌生人长时间地盯着，围绕在一只灰猫周围的三个男生也不禁感到不好意思，其中一人被推搡着起身过来打破‘僵局’。
看着灰猫走神的吴玥被吓了一跳，冷意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摇了摇头。
那男孩却是自顾自的把手里的猫粮塞给她，而后坏笑着指向旁边蹲下喂猫的二人。
“那俩都是中医专业的帅哥，想加美女个微信，他们的电话是……”
“闭嘴啊二货！”
感到不对劲的两人疯了般扑过来，吴玥急忙闪开，背过身去无视掉打闹跑远的三人。
那只灰色小猫受到惊吓后跳到路边的树下，圆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瘦弱的身体警惕般地发抖。
“……”
吴玥眉头轻皱，没有选择上去搭讪，冷漠着脸快步走开，她没来由地想象到，灰色小猫见人类走远时，又回到原处大口朵颐的画面。
……
凌晨一点，原本关上的白灯突然亮起，顿时照明了这个人工改造的地下室。
有几个女孩习惯晚睡，所以现在还算清醒。各自床头正上方的镜子里，映出她们憔悴的模样。
白灯一亮起，她们就像是触发了某种被动一样，纷纷蜷缩在角落。
很快，头顶的天花板传来熟悉的声响。接着，白灯旁的黑色正方形铁板被拉开了，放下一个长木梯。
随后，一个男人顺着木梯走下来。安静的地下室里，男人的脚步声被尽量地放大。
那些醒着的女孩不知何时躺下了，面向
白色的墙壁，白色被子下的身体发自内心地颤抖着。
男人站在地下室，稍稍环顾了一周，走
向大写着红色‘北’字的墙壁。
打开如同栅栏一样的不锈钢铁门，男人
弯着腰把扛在有膀的女孩放在最下层的床
上。
女孩身后的白色墙壁上，黑色油漆写着
一个数字：2。
她还在昏迷当中，男人坐在冰冷的地上
休息着，一边拉开半侧面具露出嘴巴呼吸，一边
抬手伸进女孩的裙底一阵乱揉。
女孩像是有所反应似的皱了皱眉，男人还
想更进一步，天花板白灯旁的缺口处却传来
一个威严的声音。
“酉鸡！回来。
“……”闻言，男人的身体顿时一滞，
旋即乖乖地伸回手，退出来，关上不锈钢
门，刚要挂上巴掌大的铁锁，却看到昏迷的
女孩身下的纯自色床单上有了一些新鲜的红
色污渍。
他下意识的认为女孩受伤了，打开门一
番察看，果然看到女孩后背有一道血痕。
“申猴，把药箱拿来。”
酉鸡皱着眉头走到白灯旁的正方形缺口
下方，很快，申猴提着药箱下来了。
“怎么回事？”
“应该下来的时候被入口的哪里给刮到了，问题不大。”
酉鸡接过药箱，蹲在写着‘2’的房间
里，抬手脱下昏迷女孩的裙子。
“小心点，别弄坏了，不然卖不出
去，就白费这么大工夫了。”申猴站在他的
后面，环抱住双臂提醒道。
酉鸡一边措油，一边为女孩处理伤口，
笑道：“只是处女就好了，摸几下又不会怎
样。”
“……”
申猴没再搭话，把视线转向周围，打量片刻后，直视着某处，不冷不热地道：“东6我要
了，剩下的一个你自己选吧。”
被突然选中的女孩闻言，顿时从白色的床上起身，发抖地极力蜷缩在床头角落。
“怎么？有不要处的？”
“嗯。”申猴打开东6的铁门，从口袋里
拿出一块手帕和一瓶药，滴上三滴后，用力
地把手帕捂住女孩的口鼻。
力气很大，根本不容她反抗。酉鸡也加
快了手上的动作，绑扎好后，起身急忙关了
铁门。
用挑选商品的眼神看着发抖的女孩们。
申猴扛着东6房里的女孩经过他的旁边，沉声
提醒道：
“这回给我注意点，别像上次一样把人
玩坏了，不然的话，你不一定有上次那么好
的运气去找到一个替补哦。”
闻言，酉鸡低头严肃地道：“知道
了。”接着心惊地把脸上的鸡形状的面具给
戴好。
他的嘴唇上，还残留着受伤的女孩的味道。
申猴抬手重重一拍他的有膀，然后爬上
木梯走了。
酉鸡松了一口气，仰头怨毒地盯着上方
缺口处的黑暗。心中暗自骂道：md，你最好
别让我抓到把柄，哼。
心中藏着怨气，心情自然会被影响，再
加上刚弄回来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高中女孩却
因为受伤而没得玩。
所以他现在更需要找一个更漂亮的女孩
来发泄发泄。
几番寻找后，酉鸡最终选择了西1房的女孩，她是一名大学生，身上还穿着游玩时的红色旗袍。
用同样的方法迷昏后，酉鸡扛着女孩，手
提药箱走了上去。把木梯拿回去，关上正方
形铁门和白灯。
地下室恢复了最初的黑暗与安静。
其实，在刚才白灯亮起的时候，地下室
里的十八个女孩就都醒了。
现在空了两个‘房间’。过段时间就会有别的女孩来填补空缺。
她们就像是商店里的物品一样，被关在
属于自己的位置，默默地等待着被人挑选买
走。
没有时钟或是手表之类的东西显示时
间，所以这些女孩对时间的概念很模糊。
甚至，她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离开家有多久，每天只是麻木地顺应身体的本能，吃下刚才的两个男人送来的食物。
以此来维持性命。
而我只是记得自己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时间罢了，凌晨一点整。
头顶之上，传来女孩凄惨的叫喊，回荡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或许，这未被选中的十六个女孩会各自
在心里庆幸。
但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这里是哪里啊？有人吗？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北2昏迷的大学生女孩应该醒了。
她是刚来的新人，有这样‘烦人’的举动并不奇怪。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那个女孩强忍着昏沉沉的脑袋，双手撑起身体，带着哭腔道：“喂！有人吗？….··
她喊了好久好久，地下室里的十六位女
孩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
她的内心对这无边的黑暗习惯性地害怕，女孩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画鸡，你个白痴，又tm忘开那个灯
了，你tm想让货成瞎子啊？
“……”
大学生女孩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个男人
的声音，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缓缓
地睁开眼睛。
“救，救命啊……”
地下室的四面墙壁散发出微弱的白光，
在黑暗的衬托下，也已足够。
有的女孩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直视前
方，如同一个洋娃娃一样，只是少了笑脸。
有的女孩靠坐在床尾的墙角，环抱着双
腿，并没有用到多大的力气，微张着嘴像是
在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们的眼神中倒是有些精神，却不多。
似是感觉到来了新的女孩，她们的视线慢慢
移动到大学生女孩的身上。
“你好，”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对上一个注意到自己的女孩的视线，带着希望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
那些女孩闻言，不约而同地惨笑一声，接着一个一个的移开视线。
“不……，不要啊，……”新来的女孩眼见连最后的希望都要湮灭，顿时急了。极力地想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来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可无一例外都是徒劳无功，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搁浅在岸上的鱼一样，明明河水就在眼前，却望而不得。
“……”
最后，新来的女孩也放弃了心底残存的希望，也许是累了吧。她侧躺在白色的床上，眼角渐渐溢出泪水。
很快就打湿了一片床单。
“……”
北5房里的女孩身穿申猴准备的黑白相间的网红女仆装，仰躺在床上。
细小的眼泪从眼角往两边滑落，新来的女孩忽然翻身趴着，把一只手伸至地面。对着厚实的板子敲了几下。
“你好？有人吗？”
“……嗯，我在北5，在你的上面，其实，
你也可以理解为学校寝室的上下床。”
“…，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北2的女孩注意到了墙壁上了不同数字，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呵……”
北5的女孩微微一笑，声音很悦耳，若是
去做主播的话，一定能迷住很多男孩。
“这里？…·…，”她像是起了玩心，‘打趣’地说。“如果地狱能被具象化，那一定是现在的模样。”
把手机放在桌上的兰花捧旁，坐在病床床沿的吴楠一时间不知该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偏过脸去不看她。
经过这两天的配合治疗和调查，汪筱欢的病情奇迹般地有了好转。医生对此的说明是，她为疑似HIV患者。
最好是留院观察，再做打算。
女孩的母亲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一听到女儿没事的消息，一直以来紧绷的身体恍然松了口气。
汪筱欢将一切看在眼里，心疼地让妈妈去吃饭，休息。
怕她担心，以往至今汪筱欢在妈妈面前所表现的，都是乖巧懂事的一面。……
生病了也是极力克制，不让自己在妈妈面前表现出痛苦的样子。
后者稍稍放心，才发觉自己被饿得头晕起来，安慰女儿说自己马上就回来后，快步离开病房。
她想要去有段距离的羊肉粉馆买点羊肉汤给女儿补补，走得快的话，倒不用担心会半道上冷了。
吴楠则是在十点二十一分到的，路上买了几斤水果和一提安慕希牛奶，还有一捧粉色的兰花。
见女孩像个没事人一样，也是为她高兴起来，把水果和牛奶放在一边，腋下夹的兰花花捧递给汪筱欢。
后者双手合十表示感谢，病态的脸上浮现笑意地接过来。
了解到医生的回复时，吴楠心里对汪筱欢的病情更加感兴趣了。
毕竟医生的话只是根据情况，稳住病人和家属的手段罢了……
“阿姨呢？”吴楠自来熟地坐在病床的床沿。
“出去吃饭了，这几天她都没好好吃饭，我怕她坏了身体。”汪筱欢把兰花捧放在旁边的桌上。
“那叔叔呢？”
“他一直都没有来过。”
“是吗？”吴楠摸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偏头与她对视。“是一直没有来，还是没有在别人面前来过呢？”
汪筱欢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楠姐，我不懂你的医生。”
“意思很简单。”
吴楠拆开脚边装有安慕希的箱子，拿出一瓶牛奶，插好吸管递给她。
“从你生病的那天起，到今天，其实叔叔都有来看你吧。”
“没有啊。”汪筱欢一口否定，顺势低头喝牛奶，移开了视线。
病房里的两人默契的陷入沉默，吴楠看向窗外，阳光已经移动，不知不觉间照到面前的白色地板。
她起身去拉上窗帘，背靠墙而立，左手滑动着屏幕。
汪筱欢感到累了，又不好意思主动去赶走别人，客套地说了句:“楠姐你自便。”自顾自地躺下。
“……”
吴楠看着手机，走到汪筱欢的面前蹲下，右手缓缓转动床下的把手，听到后者说可以了时，才起来。
她看上去在等着什么。
墙上的钟表过去了七分钟，吴楠重新坐在病床的床沿。顺着身体的疲惫感，呼出一口气，声音微微沙哑地说:
“我喜欢夜跑，有一次跑完回家的路上，被人从背后迷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我背后的墙上，只有一个数字七，还有一个醒目的北字……”
话到此处，病床有些微小的异动。
吴楠表面上没事，内心却庆幸自己赌对了。随后装作无意地偏头，“那个，回血了。”
“……”
汪筱欢像是见到鬼一眼看着一旁的女孩，全身感到后怕的冷意，似乎眼前又浮现出了某种画面似的。
眼角余光察觉到不对，吴楠当即晃了晃汪筱欢的身体，放大了些声音把她喊醒。
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却又没反应过来调整表情，所以一脸煞白地调整慌乱的情绪。
吴楠站起来，细心地用一只手帮她把被子盖好，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探上汪筱欢的左手手腕。
就算是略懂皮毛的她，此时也能感觉到后者加快的心跳。
片刻后，汪筱欢稍微恢复了些，看向吴楠说道:“楠姐，你刚才在说什么呢？”
“……”
吴楠犹豫着，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看外面，把门关好反锁，才走到病床旁坐下。
像是下定决心地说:“前几个月的事情了吧，我也不记得被关了多久，只记得有两个人，一个戴着猴子的面具，一个戴着鸡的面具。四面的墙上，分别写着大大的东南西北。”
汪筱欢忽然抓住吴楠的手，猛地坐起来，泪眼婆娑的她带着哭腔说:“楠姐，快，你也快去检查看看，别……”
“放心吧。”
吴楠放大了声音打断她，坦然自若的笑脸倒是让后者定心不少。“我从那个地下室里回来后就去检查过了，没事。但就是每晚都会想起那个画面，睡不着觉罢了。”
“楠姐……”汪筱欢像是找到了同类，心情复杂地缓缓靠近她，吴楠则是坐到床沿，一把将前者揽入怀中。
声音颤抖着说:“所以……，你会得这种病。果然……，你也被拐到过那里吗？”
此刻，汪筱欢终于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在吴楠怀里大哭一场后，有些麻木地拿起枕头下的手机，解锁，点开笔记中的一篇，递给吴楠，接着失魂般地径直躺下。
前者没有急着看手机，只是默默地帮她盖好被子。
手机上的文字不多也不少，更何况还是其中的受害者写出来的。但……，吴楠的内心却没有被丝毫的触动。
她实在无法共情这些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眼角快要溢出的眼泪，也不过是她其中的一个演技罢了……
病房的门被敲了几下，吴楠起身去开，中途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已经睡着了。
“啊，是你呀……”
似乎吴楠带自己女儿上医院的举动，让这位母亲的好感值倍增。所以在看到她时，热情地拉着她进屋。
“嘘……，筱欢睡着了。”
吴楠反应迅速地抬手指向睡着的汪筱欢。因为一想到接下来要应付这个外向，热情的人。吴楠就颇感头疼，只能先拿病人做挡箭牌了。
结果也没让她失望，女人看到女儿睡着了，立马抛弃了前者。快步走到病床边，给女儿把被子盖好。
刚才吴楠掀开被子一角，是想把汪筱欢的手机放回枕头下面。后者的妈妈忽然回来打乱了计划，她起身去开门，刚好能把手机放回去。
却没想到忽略的被子正好救了她。
“……”
女人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吴楠也没了理由留下。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转身快步离开。
“不错嘛，这么快就查清楚了。”
“别损我了，大小姐。”
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吴楠买了一根咬上一口。耳机里传来李闯无奈的声音。
“没事我挂咯。”
“诶诶等一下，”李闯泡好一杯咖啡，抿了一口。“大小姐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查到这件事嘞？”
“看出来的啊。”
“哈？”
“之前吴玥买了些监控摄像头，我要了一个，装在出租屋里我自己的房间，我送完汪筱欢去医院的那个时间，差不多是你送吴玥回去的时间，而且……”
“而且你看到我拿起你房间里的那张画，露出过异样的表情是吧。”
吴楠吐出山楂籽，边嚼边说:“bingo。”
李闯感到无语地用手扶额，“不是，二小姐都没看出来，大小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我眼睛好。”
“还有，你没事在自己房间装什么监控啊？”
“你管我呢，我乐意。”
“……行行行。”
怼这个家伙，无疑是让吴楠感到了极大的满足，嘴角不禁上扬笑了起来。
“没事我挂咯。”
“等下。”这次换吴楠了，她想到汪筱欢在手机笔记上写的内容。“那两个戴面具的人，结果怎么样了？”
“不了了之呗，就连那个地下室都没了。”李闯有些遗憾地说，咖啡的苦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他也没想到，那俩人的动作和收尾会这么麻利。
“失踪了这么多人，却连新闻都没上，太奇怪了吧。”
吴楠故意说道，李闯接下来会找借口挂断电话倒是意料之中。不过……
“我在烦恼什么啊。”
警察若是有能力的话，十多年前的那起失踪又怎么会成了悬案啊。
她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那些都事不关己。很快整理好情绪，在路过一个垃圾桶时。
吴楠随手，把吃完了冰糖葫芦的木签子扔了进去。
……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昏迷中的吴玥才渐渐醒来，只是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
恍惚间，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身处小小的房间里，天花板上的台灯成了室内唯一的光源。
接着，妈妈出现了，然后是姐姐，李闯……
还不待吴玥高兴，他们又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妈妈，姐姐，李闯，爸爸……
她迫切地想要去阻止，却始终无法向前一步。面前似乎有一个无形的铁牢笼，冰冷无情地把她隔开。
最后，吴玥自己坠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地方……
“醒了？”
听到后面有动静，女孩头也不回地说。她正忙着玩电脑游戏，左手灵活地敲击键盘。
“……”
吴玥有些费力地撑起上半身，麻痹的感觉好像还残留了些在身上，她自顾自地活动着，脑袋还是一阵眩晕。
女孩把电脑声音调小，靠着椅背看向电脑，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属猪的？我电脑声音这么大都没吵醒你。”
“你才属猪，你全家都属猪！”
被摆了一道，吴玥又羞又恼，穿上帆布鞋走过来的路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女孩，脑海中想了无数种报复的方法。
“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别的用量。”女孩喝了口右手边的果汁，重新靠坐着玩游戏。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吴玥忍不住了，站在她的旁边，一手将网吧座椅转面，接着两手压住扶手，冷冷地说:“在你看来，生命就这么不值钱，可以被你随意地抹去是吧。”
“想说大道理的话，我还能让你睡过去，然后让别的男人来睡你哦。”
“……”
吴玥刚想动手，脑海中却浮现出下午的某个画面，旋即身体感到后怕地向后退去。
“切，胆小鬼。”
女孩吐槽了一句，蹬地转过椅子，继续玩电脑上的拳皇游戏。
下午一点三十五分。
吴玥准时在南区的食堂三楼等到了女孩。
她拉开吴楠右边的椅子，再看了眼周围后坐下，黑色挎肩包顺手放在大腿上。
在她把包里的东西捏在手里塞给吴玥时，后者突然反手紧紧抓住她。
“嗯？”
“好久不见啊，姚敏。”
在对方怀疑的目光中，吴玥单手拉下黑色连帽卫衣的帽衫和口罩。略带讥讽地说。
“最好还是别见吧。”姚敏毫不客气地回怼。移开视线靠坐着椅子。
“松开吧，我很忙的，时间就是金钱啊OK？”她拽了拽左手，无奈对方像是个上好的狗皮膏药一样。
“松开？”吴玥偏头甜甜一笑。“你知道这次我为了和你网上交易，付出了多少吗？”
用几乎一半的压岁钱让李闯出手。查到姚敏的十几个QQ号，这些号又散布在五个黄色网站的视频评论里面。
有需要女孩原味内裤，贴身衣物，迷药之类的都可以通过这些QQ号找到姚敏。
姚敏在网上很谨慎，聊天过程中完全不会暴露关于自己的任何信息，就如同空白的一样。
所以吴玥用一半压岁钱换来的，只是一个跟姚敏见面的机会。
每次想到这里，她就感到心在滴血。
“你买我手里的东西……”姚敏毫无预兆地靠近吴玥，嘴唇对着她的右耳，柔声说。“花的钱也不少吧。”
“所以你为什么标个原味内裤就能理所当然的卖这么贵？”
吴玥没有偏头躲开，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姚敏感到无趣了，坐回去。事不关己地说:“有冤大头要买，这钱我不赚白不赚。”
“呵，这玩意你不卖自己的，真是一点亏都不乐意吃哈。”
姚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食堂里的人多了起来，为了不被当成拉拉，吴玥和姚敏一同起身离开。前者也放开了手。
因为线下交货的时候，姚敏都会提前到现场，把商品藏好，再躲在暗处装作路人观察，防止商品出现意外。
所以钱都是在线上付款。
在吴玥到食堂等着的前半个小时，姚敏就已经把商品用透明胶布粘在椅子底部。
这次她等到了交易的时间，却见有人一直坐在那里，就打算来把商品取走。扯下来的时候又见那人伸个手过来，便把商品捏在手里，顺便伸手过去试试。
“谁知道这一试，居然会试出个上好的狗皮膏药出来。”
“……你闭嘴。”
二人快步离开校园，姚敏用手机打车，带吴玥去了目前自己租住的出租屋。
大学新城，七栋一单元。
房间在1—3—2，进门的左侧屋。吴玥注意到，这个仅仅只有一个冰箱的客厅的房子，居然有六扇门。
排除掉一间打开门的卫生间，其余的应该都是房间。她的第一反应是，这里的房租应该便宜。
等姚敏用钥匙打开反锁的房门，开门进去时，更加印证了吴玥的猜想。房间呈现明显的长方体。
除了与门相对的衣柜，旁边靠墙的书桌和床之外，再无其他的家具。
见吴玥愣在门口，姚敏没好气地把她拉进来，关门，反锁一气呵成。接着无视前者，坐在占了几乎全部过道的网吧用椅上。
她打开电脑，还不忘嘲讽一下找不到下一个落脚地的女孩。“怎么？大小姐体验不来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的生活？”
“谁说的？明明是你这里没椅子了好吧。”
“坐床上。”
“……”闻言，吴玥也不再顾虑，坐在床沿，看姚敏对着电脑摆弄着什么，好奇地把脑袋伸过去看。
“不是吧，就你这死贵死贵的东西，还有人买？”
姚敏白了她一眼，“都说冤大头很多的啦，正好这次没浪费这个，还能多赚一份钱。不亏。”
“……”
吴玥懒得理她，回身子坐在床头。后者打开拳皇玩了起来，扯下耳机线，把声音调的有些大了。
“该我问你了吧？怎么想到来找我的？”
“……”
‘因为我姐。’话刚要说出口，又被吴玥咽下。在心里酝酿语言。
吴楠把高峰辉弄晕带到酒店，换上交易的男人准备的东西时，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小包用保鲜膜包住的白色粉末。
离开酒店时，吴楠带走了高峰辉的所有衣物和手机，摄影机。在手机的QQ的联系人上找的了一个一星的聊天人。
聊天记录被全删了，她先找个地方把衣物剪碎，烧掉。后让李闯恢复聊天记录。
才知道这是用几种药品混合出来的迷药，还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吴楠想起上次吴玥提起的那个，把汤洒室友身上，以换取内衣内裤的女孩。
便把这聊天记录和自己的想法一起发给了妹妹，最后还让后者联想流浪猫遇害一事。
理由是她的第六感，这才给了妹妹灵感……
“我重新买了些摄像头，用老方法安装在项圈里，给流浪猫带上。注意到被投喂了猫粮的猫，事后会出现反应迟钝，甚至是濒死的画面。而那些猫粮，是你在校园里卖的吧。”
在校园路边卖这东西的几乎没有，随便问几个人就能问出来，之前一直是姚敏在校园里卖。后来因为校方查的严，她又偷着卖。
“哈——呼，”姚敏打了个哈欠，刚刚收了一个男人的钱，约定的时间在今天下午四点。“可我在猫粮上放的东西，剂量都很小，要不是那些猫贪吃，也不至于会被你看出来。”
“那是不止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吴玥忽然暴怒，起身快步靠近，双手抓住她的双肩。即便隔着衣服，姚敏多少能感觉到前者指甲的刺痛感。
“呵呵，做实验，难免会需要牺牲品嘛。”姚敏往后用力，靠着椅背保持些距离，看着吴玥这幅模样，挑衅般地笑道。
“实验？”
“对啊，”女孩露出病态的表情。“要混合多少药，每种药，需要多少剂量。这些，都是要严格把关的呀。这样，才能保证杀死那些猫的同时，不在尸体上残留下证据呀。”
吴玥内心的一根线几乎被绷到极限了，她后知后觉地说:“那你之前，在食堂附近用那种手段杀的那只白猫。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避免它身体里的药物被发现是吗？！”
“现在才知道啊？”姚敏感到胜利般地得意起来，而后又抱怨起来。“那也没办法嘛，谁让那只白猫这么不听话，喜欢到处乱跑呢？”
“……”
理智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吴玥抬起双手掐住了有些得意忘形的姚敏的脖子。
后者很快的，再次感到被死亡支配的恐惧。右脚求生般地用力踹去，刚好击中吴玥的下体。
她顿时疼地弓腰后退，姚敏咳嗽着，抬脚踹向旁边的书桌腿，身体随着椅子向后滑到墙边。
单膝跪在地上的吴玥冷静了些，看到后者发红的脖子，顿时感到一阵后怕。
在她愣神间，姚敏一个跨步跑过来，顺势跪在吴玥的面前，同时把弓出一个小窝的右手猛地拍在她的面门。
吴玥受惊时猛然呼吸，刹时间吸入大半白色粉末进入口鼻。
她本能地要吐，却被姚敏死死按住，另一只手碰倒桌上的矿泉水瓶，单手开盖，仰头喝了一大口，含在口中。
趁着吴玥没反应过来，她一气呵成地松开手，偏头用嘴堵住前者的嘴，再把含着的水全吐入吴玥的口中。
即便吴玥后来偏头躲开，干咳着想吐出来，却还是难免喝下去一些水。
“咳咳咳……，想杀了我吗？”
“是你先杀我的。”姚敏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温柔地笑道。“放心吧，不会疼的。”
“……”
吴玥的意识很快模糊，身体变得很沉很沉。好似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露出了姚敏都看不懂的，一抹笑意。
“我看你还是别自逞英雄了，”姚敏翘着二郎腿，喝了口手边的矿泉水。“再说了，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
外面下了点毛毛雨，吴玥失魂落魄般地抬手压门把手。姚敏听到声音，起身扭动门锁，开门。
送她到一楼的出口，吴玥身上的药效估计还没过去，走在雨中的瘦弱身体一瘸一拐的。
恍惚间，姚敏好似看到了一个熟人的样子。她也像今天一样，杵着拐杖，拖着短腿，常常在黑夜里艰难地行走……
姚敏的脸上，异样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后头也不回地上楼。她已经不是沈祎桐了，不再需要那根拐杖。
而那根救命般的拐杖，也已不知所踪。
……
‘看来又出命案了。’
买好奶茶出来的吴楠戴上刚买的黑色鸭舌帽，眼尖地看着不远处停着警车，还有人在拉警戒线。
从车上下来的，在脑海中基本上没印象。
之前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些警察，此时却都不在场。‘是因为局长受调查的风波，被调走了吗？’
她没来由地猜测着，刚好手机来了通电话，抬手按了下耳边的耳机。“喂，你好。”
“额，你好，请问一下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姐姐吗？”
“……”吴楠掏出衣兜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吴玥的名字。“你是？”
“哦哦，是这样的，我在路边看到这个小姐晕倒在路边，现在已经送到医院来了，你看你……”
“我马上过来。麻烦发下地址，谢谢。”
吴楠把还没喝完的奶茶随手丢掉，小跑到路上用身体拦下一辆车。用加钱的方式让司机同意送她到人民医院。
还顺便混入了几句对吴玥不利的谎话。
最后不到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吴楠付清许诺的车费后跑向医院。
才看到如同木偶般的吴玥，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她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吴楠上去询问，听他的声音认出了他就是刚才电话那头的人。前者才稍稍放心，执意要付男人感谢的费用和医药费。
男人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来医院没多久她就醒了，你先带她去检查吧。”随后快步离开。
“我没事。”
……
看她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样子，吴楠从口袋里拿出两根棒棒糖，剥开。一个自己吃，一个塞吴玥嘴里。
接着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强硬地把她背到背上。
“不用，我没事。”
“别作死了，你出问题还不是要麻烦我。”
吴玥不服气地闹起了脾气。“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吴楠抬头碰了下她的下巴。没好气地说:“我是你姐姐。就关我事了，怎么滴吧。”
“……”
“从哪儿学的这么多屁话。”
“我……”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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