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衣说自己防弹，所以你就拿枪一直打？
……
监控下的女人很模糊，脸上的妆容并没有给人一种很夸张的感觉。
但也能分清楚在场的人员。
‘泉山’广场的中央，在直径为三米的范围内，按照一定的距离，在地面内部设置了六个喷射装置。
装置与霓虹灯一起藏在地面，若是互相连线，就成了一个正六边形。
其中心点也设有一个稍大一点的霓虹灯和喷射装置。
中午十二点整。
正六边形装置会一起竖直向上喷水，向外形成一条抛物线。
同时霓虹灯会亮起，被水柱衬托其颜色。六个水柱很快就高到了两米。随后，中心点开始工作。
喷射的水柱到达两米五尺时，就会像成熟的花苞一样，刹那间绽放。
七个水柱相互配合，再加上霓虹灯的效果，看上去就像是朵七色花一样。
不禁惹人侧目，不难想象，到了晚上，这七色花将会更加惊艳夺目……
从十二点开始，二十五分钟后，水柱会下降至一半，然后再持续二十分钟。接着缓缓落幕。
喷出的水不会浪费，它们落到地面，会顺着白色瓷砖的‘缝隙’下潜。
然后顺着地下的管子汇聚，自然地流向喷泉的正下方。在那里有净水器，还有一个用来储存的水槽。
等待着晚上九点整的再次演出。只是，晚上持续的时间会延迟十分钟。
周而复始，延绵不绝……
七个水柱到达合适的高度后，就会立即向外，末端会分叉成一片水薄膜。一直延伸到地面……
此时，观赏的人是看不到喷泉里面的。
晚上十点零五分。
喷泉准时落幕，在水柱缓缓退下的时候，一个在脸上化小丑的妆容，头戴深绿色双马尾假发的人的身形。
也慢慢出现在人们的视线。
橘黄色的环卫工人的工作服有些小了，反倒勾勒出了明显的女性特征。
“诶！那女的来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惊叫，反应慢半拍的人也注意到了她，顿时就非常默契地跟她保持了距离。
还有些人掏出手机录像，准备发到网上蹭波热度……
“……”
背对中心点的女人站在正六边形的里面，缓缓地睁开眼，像是在寻找目标一样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被选中了。女人突然发疯似的朝他奔去。
身边的人急忙四散而逃，那个男人刚下意识地迈开右腿，却又猛地停顿，站立在原地。
或许，他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被这个疯女人追来追去的，实在是有失脸面。
况且……
男人的视线边缘刚好有一个身穿白色旗袍，身材纤细白皙的年轻女孩。
她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将手机的镜头对准了中年男人……
疯女人动作夸张地靠近后者，中年男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凌厉。
两人视线相对，中年男人看准时机，猛地侧身躲过，接着抬手捏住女人的右手手腕。
同时再次侧身移动到女人身后，利用惯性将其右手手腕钳制，再抬起右脚，用膝盖抵住女人的后背。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待四周人群反应过来时，疯女人已经跪卧在地，动弹不得，小丑妆容下的脸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吃惊，不可思议……的表情回荡在众人的脸上。显然是对这个结果始料未及。
其中，不仅仅是对男人一米五几的身高和发福的身材的怀疑。……更多的，是因为受到了很多播主添油加醋的视频的影响。
所以众人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疯女人很厉害，很凶猛……
是个惹不起的角色。
故而他们会下意识地远离，害怕与之发生冲突。也算是应证了那句话。
‘如果你想要打败一个人，那么就要让他从心里对你产生恐惧。’
女人被紧紧制服，危险性也是降低。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慢慢朝两人靠近，试图拍摄出让自己更满意的图像。
“……”
中年男人面不改色，抬头冲周围看戏的人喊道：“快报警啊，还看！”
语气严厉且霸道，路人不禁咽了口唾沫，对他敬而远之。但很多人都不愿意停止手机的拍摄。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脸色铁青。感受到左侧的一道目光，他偏头去看时。
恰巧看到那名身穿白色旗袍的年轻女孩高举着右手，比出一个大拇指，大幅度地晃动。
她兴奋地看着他，一笑，白皙的脸上就有两个明显的小酒窝。中年男人看着女孩的眼睛，也笑了起来。
满是怒气的心里，幸福感油然而生，灭了火，又暖了身……
穿着制服的警察很快赶到，从中年男人的手中接过女人的右手手腕。他脱身后，长松了一口气。
双手之中满是汗液，年轻女孩快步小跑过来，稍稍弯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男人。
“爸爸你太棒了！”
“……”
中年男人背过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汗液，才在女孩的后背上轻轻拍动。
先前脸上的严肃表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替代，嘴角不住地上扬着。此时，心里的石头才真正放下。
在年轻女孩朝中年男人冲过去时，就有别有用心的人把手机的镜头转了过来。
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各种小心思……特别是两人抱在一起时，他们都兴奋地笑出了声。
幸好女孩喊了那一声，才打消了那些人的念头。他们才尴尬地把镜头转向那，化着小丑妆的女人身上。
“爸爸你没事吧？”
年轻女孩松开了男人，双手搭在他的双肩，视线在其身上来回游走。“没伤到哪里吧？”
“放心吧，你爸我还没老呢。”中年男人笑道，然后看向近旁的一个‘稚嫩’警察，抬手止住了他的道谢，随即放下，轻拉女孩的手臂走开了。
“爸爸，那个女人在看你诶。”
年轻女孩时不时地看向警察那里，凑近男人的耳边小声说道。
中年男人没回头，轻声道：“快走，我可不想被认出来，到时候又是一大堆的麻烦。”
“爸你还怕麻烦啊？”女孩忍不住吐槽，“真没看出来。”
“就是怕麻烦，才把工作辞了啊。”男人叹了口气，平谈地说。
“嗯……”女孩想了想，突然凑近男人耳边，“一直是害怕爸爸遇到危险，毕竟电视上演的这么可怕，今天才发觉，其实爸爸你认真起来还挺帅的嘛。”
“那我回去接着干了？”
“不行。”女孩断然拒绝，双手环住男人的左臂，眉头轻皱，没好气地说，“你答应我和妈妈的。”
“开个玩笑嘛，别这么认真。”男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手指。
“……”
眼看他们慢慢走远，警车后座的女人趁车门快要关上的瞬间，快速躺下，双脚猛地蹬门。
然后翻身趴下，伸手去开另一边的门，同时两脚像兔子一样蹬。
瘦弱的身体窜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女人还来不及休息，腿部的力量徒然暴增。
警察刚才还因为她是趴在地上的，而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
疯女人就已经依靠双腿，身体摩擦着地面，斜斜地起身，然后逃离。
这一操作可谓是看呆了众人，同时也打了在场警察的脸。
其中一个身材标志的美女警察最先反应过来，踹开副驾驶的门，大跨步下来伸手去抓女人，却只抓下她的深绿色双马尾假发。
他们也没想到，一个正常人，趴在地上，双手还被拷上，仅凭两腿，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跑了。
而且还是这么一个看上去瘦弱的女人……
辖区警察局内，局长停下‘惨不忍睹’的监控，显示屏上停留着两名警察模糊的脸庞。
接到‘泉山’广场的报案，自告奋勇地出动的三人正并排站在局长面前。
先前满脸自信的他们，此时的脑袋能埋多低埋多低。都不敢出一言去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啪！……’
局长抓起手边的文件，奋力地往办公桌上砸。怒视着面前四人。
“出发前你们是怎么跟我保证的？！现在居然还让犯人跑了？他们两个徒弟就算了，你们两个师傅可是精英啊！……”
局长瞪着站在中间的一男一女，脸色发红。“你的师傅还给我说你有多优秀。你……”
大脑飞速运转着，话到嘴边却被其咽下，毕竟她的师傅还惹不起，应该适可而止。……
局长抓起水杯，猛地将冷掉的茶水干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双手撑着办公桌。
察觉到他不再说话，韦悠倾立刻深深鞠躬。随后说道：“对不起，我接下来会弥补自己的……”
局长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干咳几声调整好语气道：“不要说对不起，接下来，明天那女人很大可能还会出现，你们24小时便衣监视各大网红打卡地。今天晚上十点前，一人给我写份报告交上来。”
“是。”
便衣监视，倒是想法一致了，韦悠倾也没意见，快步退出了办公室。
黄杰一改先前的郁闷，烦躁……，凑过来轻笑道：“悠倾，咱俩一组吧，也方便监视的工作。”
后者眉头一皱，强忍着心中不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电脑。淡淡地道：“不好吧，局长不是还给我们安排‘徒弟’了？你徒弟怎么办？”
“让他跟着我俩学习也行啊。”黄杰右手撑在韦悠倾的桌面上，没有松口的打算。
“……”韦悠倾无奈扶额，叹了口气。从笔筒里掏出一包咖啡，起身走向墙边的饮水机。
见她不说话，黄杰当然是当她默认了。“那就合作愉快了。”
他弯腰靠近她的脸，从哪方面看，这个动作的两人都很奇怪。后者没法无视，在黑色马克杯里接好热水后，快步走开。
好在黄杰没有跟过来，韦悠倾自然松了一口气。当然，他的消停是暂时的，她就愁容难展……
不锈钢小勺轻轻搅动着，咖啡粉已经完全散开。她换下难看的脸色，走到宋代洲旁边，将马克杯放到他手边，轻笑道：“抱歉了，让你也被骂。”
“不不不……，”看上去有些‘稚嫩’的警察慌忙摆手。“是我的错，当时，是我把犯人带到车上的，却……”
韦悠倾抬手轻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地说：“你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吧，别太大压力，继续努力。”
“好的师傅。”宋代洲点头如捣蒜。
“嗯，你忙吧。”韦悠倾点了点头，有些满意他的态度，心情倒是好了一些。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
这次的教训，会被她一生牢记。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也慢慢忘记了师父的教诲。
‘骄兵必败！到哪里都适用。……，不到最后一刻，结果还难以下定。’
韦悠倾整理好情绪，重新投入。左手抬起，轻轻将耳边的发丝绕圈，再松开……
这是，她的习惯性思考的动作。
……
“唉哟？挺厉害的嘛……”
安静的寝室响起包装袋撕开的声音，吴玥用两指抓起一块薯片送到嘴里。
看到‘精彩’处时，忍不住轻笑道。竖起的小腿前后晃动着。
见视频很快播完了，又用撑着脑袋的左手小指滑动屏幕。两部手机被并排放在枕头上面。
“连警察都追不上，真厉害。”可乐插上吸管被放在左边，偏头就能喝到。“还有人说，电影里的小丑女重出江湖了，哈哈。”
听着电话里那戏谑的语气，李闯不咸不淡地说：“星期六，晚上七点十三分，大学夜生活才开始吧？二小姐你都不去体验一下的？”
“嘁，那有什么好体验的？累人的活罢了。”吴玥用右手小指轻轻挂去嘴角的调料，喝了口可乐。
“所以你就去吐槽一下网上的八卦视频？”绷带，棉签，水果刀，蜡烛，火机被整齐地排列在桌上，李闯起身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婴儿巴掌大小的黑色玻璃瓶。
“是这个女人太不正常了好吧。”吴玥回忆起被她拿回来的，那个女人的检查报告单。
顺手又在播放视频的手机上退出抖音，调出李闯发过来的‘雁落镇’的相关资料。
最醒目的，就是两年前的某个夏天，发生了‘人贩子拐走多名儿童’的恶劣事件。
已经公布的，在‘落雁镇’被拐的孩子有五名。：岑溪，王望，顾飞芸，雷漳曼，顾悸悸。
前三名是来旅游的，后两名是本地的。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七岁。
还有一些被人贩子残忍杀害的孩子，只是脸被打烂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扒光……无法确认其身份。
不知不觉，吴玥感到有些后背发凉。虽然无名孩子的图片被打了马赛克，但通过想象，还是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不过呢，也挺值得同情的，毕竟她的孩子被拐了，她也不过是想让更多的人帮帮她而已。”
“……”
李闯紧咬一块灰色毛巾，左手拿水果刀，用刀面去压右肩后下方的皮肉。
那处皮肉滋滋作声，浑浊的烟顺着刀子往上冒……
“嗯？”吴玥停下拿薯片的右手，放下手中的几块，眉头轻皱，迟疑着偏头靠近正在通话的手机，左耳紧贴出声口。“你在干嘛？……李闯？”
“……没干嘛啊，”坐在木椅上的李闯吐出毛巾，开始用刀尖去挑皮肉。“这不是在听你说嘛。”
“……”吴玥集中注意力地去听，确实是听到了一些细微的怪异声音。“喂，你真没事吗？”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有事。二小姐你继续说呀，那个女人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孩子，才会做这些的是吗？”
李闯的脸上满是细汗，他凭着经验和感觉，用水果刀刺进皮肉去挖，溢出的血受到重力作用，在他的背上缓缓滑下。
“是啊，不然怎么解释她的行为啊。”吴玥虽感到奇怪，但也没多想，继续出薯片了。
“不过她的方法挺老土的。”
“哈？……”声音有些颤抖，李闯极力控制着，左手却没有停止动作，水果刀继续深入，到三分之一多一点后才停下。“怎么说？”
“网上有很多类似的呀，”吴玥咽下嚼碎的薯片，视线上移回忆着。“比如说前段时间，徒脚跑好几公里的纯爱战神，结果是他和女友获取流量的谎言。……，这次也差不多吧。”
左手熟练地控刀，慢慢的，随着，溢出的鲜血徒然增多，倒是起了润滑的作用。“先入为主可不好啊。”
“可是，就目前情况来看，也没其他解释了吧。”吴玥吃完了薯片，又打开一包饼干。
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一个金属制的锥型物体被水果刀从肉中挑了出来，掉在地板上，弹飞，滚到床底，留下一道血痕。
“呼……”
“嗯？什么声音啊？”吴玥又把左耳靠近扬声口，刚才明明突然听到了一个撞击声，现在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噢，没什么，硬币掉床底了。”李闯抓起桌上的一块厚棉布，上面已经浸入了黑色玻璃瓶里的白色粉末。他用力地将其按压在伤口上，让白色粉末和红色血肉紧密接触。
“呕，”吴玥吃了块饼干，抬起头来继续道，“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说那个女人博眼球，和流量的原因。”
“哦对。”吴玥起身跪坐在床上，弯着腰。“警察应该也能注意到她的用意吧。”
白色棉布完全被染红了，李闯弓着腰，让前胸与大腿贴近，防止棉布下掉，腾出左手去抓木桌上的圆筒绷带。“那也说不一定啊，万一警察发现了其他的细节呢？”
“比如说……”
“比如说那女人的身份，发现她是人贩子的一伙，”绷带掉到地上，滚到床下，在地上铺出一道白色痕迹。“她想要的只是报复同伙呢？”
“额……”吴玥拿着饼干的右手停在半空，片刻后轻笑道，“诶？有道理啊。”
李闯抓起那条绷带，上半身微微抬起，左手将绷带绕至右肩和左肋。
“但是应该不可能吧，”吴玥刚下床去拿上来一盒奥利奥，“贼喊捉贼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报复同伙？不太现实，而且……”
“而且什么？”
绷带绕够圈数后，李闯拉动最初的那条，松垮的绷带缓缓贴合他的身体。
吴玥抽出一张枕头旁边的抽纸，擦了擦手，随后右手食指轻轻滑动屏幕。她滑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疯女人所写的日记。
“她是真的丢了女儿呀。在前年的六月十一号，她的女儿早上出去玩，此后再也没回来。”
“嗯？二小姐怎么会知道的啊？”李闯单手打结，右手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还是能忍着痛的。
“因为……，今早十点多的时候，她带我去她家做客呀，她告诉我的。”吴玥跪累了，就换了个盘坐的姿势。
李闯从黑色行李箱里拿出一件白色半袖穿上，接着把脚边带血的黑色短袖扔到洗衣机里。
颇有点无语，“……不是，那个女人跟二小姐你说过这些事啊？”
“嗯呐。”吴玥带点俏皮地道。
“那你打电话给我，扯这么多，猜了这么久，搞半天二小姐一开始就知道答案的啊。”
“对啊，我无聊嘛。”把腿上的空袋子扔下床，吴玥抬手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哈欠。“其实也想听听别人的答案。”
“……”
李闯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罐装啤酒放在桌上。刚一打开，泡沫就不断冒出，他赶紧把嘴凑过去，喝了大半。“再怎么听，别人的也是错误答案不是吗？”
“但是，你查到的资料里，为什么没有关于那个女人的信息呢？按理说应该会有吧。”吴玥仰躺着，一个手机放耳边，一个手机双手拿着。拇指轻动，不断切换着图片。
几口喝完了一罐，李闯又打开一瓶。“可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吧，我想不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啊？”吴玥面向墙壁侧躺着。又刷起了抖音。
“她……，那个女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向大众公布女儿被拐这件事呢？”
“啊？”
“我统计了一下，加上今天的，那女人一共干了六起大闹网红打卡地的事件，流量和关注度早就够了吧，为什么现在还不肯实施最后的计划呢？”
“也许……，是她嫌还不够吗？毕竟，人是没那么容易满足的。”吴玥试着问道。
“……”
李闯喝完了四罐啤酒，神情冷漠地直视前方，墙壁上贴着一张过期的海报，颜色严重褪下，许多地方变脆脱落。“那个女人的女儿……，真的被拐了吗？”
“你昏头了？我不是都说了，是她当面告诉我的吗？”吴玥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当时的画面。
她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二小姐不是说那女人不正常么。”
“……，”吴玥被气笑了，“我说的是身体方面，又不是精神方面。”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冰箱里的一提罐装啤酒被喝完了，李闯将空罐捏瘪，投篮似的丢进垃圾桶。
“那你慢慢觉得吧，我挂了。”感到没意思了，吴玥感到一股困意袭来，伸手去拉了下被子。“对了，有我姐的消息吗？”
“没有。”
“好，拜拜。”挂断电话，吴玥随意地把手机搁在一边，翻身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
电话传来盲音，李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起身走到床边蹲下，通过光亮，看到了那个沾着血的锥形金属。
将其拿在手上看了片刻，很显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那也就没有了兴趣。
左手手指稍加用力，锥形金属徒然弯曲变形，随着他的动作变成一团废铁。
李闯随手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与空罐子发生了碰撞声。
右手食指连续按下两次开关键，手机手电筒的光亮顿时消失。房间里再次暗下。
李闯缓缓睁开眼，眼眸亮起微弱的暗紫光，黑暗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明亮。
他畅通无阻地走到厕所，墙壁上贴着一面长方形镜子。李闯捏住衣襟，向上翻起半袖将其脱下。
背对墙壁，镜中印出右肩到左肋的白色绷带，以及右肩后下处的染血。
“……”
李闯的脸色逐渐冰冷，紫色眼眸中满是渗人的杀意。
昨晚十二点二十分。
对方主动联系他，声称要更换见面地点。改成：珠海。
岸边的礁石被海浪不断地拍打着，逐渐变得光滑细腻。有两条黑色海蛇在礁石间穿行。
有一块被海水淹没了三分之二，吴楠坐在上面，裸露在外的两脚刚好可以伸进海里。
海浪可以打到她的膝盖，吴楠身穿一件黑色连衣裙，裙摆还到不了膝盖，但也不至于露出内裤。
两条海蛇在海面上，围绕着她纤细白皙的腿，来回穿梭，像是在玩乐一样。
“……”
冰镇啤酒冻得他的左手通红，李闯悄无声息地靠近，将玻璃瓶身靠近她的脸。
吴楠像是早有防备，抬手打掉酒瓶，同时用另一只手将其接住。一口就咬掉了瓶盖。
李闯坐在她右边，一只脚放在礁石上，面朝大海，也一口咬掉瓶盖，抬头就开始干，喉结上下蠕动着。
“才拿两瓶？哪儿够啊。”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二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大海，吹着冷风。海中毒蛇轻轻碰了碰李闯的裤腿，随即游开了，不再靠近他。
“本来就没想着能骗过你。”吴楠抬头喝了口啤酒，淡淡地道，“说吧，找我干嘛？”
“……”李闯长呼一口气，又喝了口酒，不咸不淡地道，“你们开始用那个药了？”
“什么啊？”吴楠故意装傻。
“wlgl-1536。”
“……”吴楠将瓶盖扔向大海，却被海风吹了回来，被李闯一手抓住。
她冷笑道：“知道的不少嘛。”
“呵……”李闯似笑非笑，左手向上抛着空酒瓶，再接住。“不过是在实验阶段，就这么有自信吗？”
“那没办法，毕竟……老大挺看重这个项目的。”
“……”
手里的酒瓶还剩下一口的样子，吴楠把酒瓶递给李闯。后者也不避讳，拿过来直接喝完了。
“还想要什么，直说吧。”吴楠抬手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
“实验人员的所有名单和信息。”李闯冷声道。
“不可能，现实一点的话，一部分倒是可以。”吴楠轻轻晃动双腿，荡起层层涟漪。
“……好吧。”李闯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了。
吴楠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诡异的笑容。“那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来吧。”李闯叹了口气，表情没有丝豪变化。“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干嘛。”
“你有两个选择。”
“……”
“一，被我脚边的两条海蛇各咬一口。二，和我俄罗斯转盘。”吴楠冷笑着说，“选吧。”
李闯偏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或许，是在看那之下的，另外一张绝世美颜。也莫名地轻笑起来。
“你还是一点没变啊。”
“……”吴楠偏头直视他的暗紫色眼眸，自身的眼中暗红色眼眸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二。”
“……”吴楠像是提前预想到了，所以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弯腰捉住两条海蛇的身体，它们如同宠物一样，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接着，被她扔向大海。
吴楠拍了拍手，然后从礁石的一处夹缝中取出一把左轮手枪。
‘做工真差。’只一眼，李闯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然而，吴楠突然抬头白了他一眼，像是预料到他的表现，所以淡淡地说：“赶制的，凑合凑合吧。”
“……”李闯点了点头，表情像是在催促她快一点。
她将一枚子弹装入弹夹，手法娴熟地转动，扣好。抬枪指着李闯的额头。有些兴奋地笑道：
“准备好了吗？”
“嗯。”李闯点点头，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这么看着她那暗红色的眼眸。
“……”吴楠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连续打了五枪。接着，最后一枪时。
她却将枪口紧贴自己的太阳穴。“你想要名单，要是被老大知道了，我可是会死的啊。”
“……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吴楠后退了一步，左轮手枪的枪口依然抵在太阳穴上。“我的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
李闯沉默了一会儿，上前一步。微微弓腰抱住吴楠纤细的身体。
其身上的独特的香味顿时窜入鼻孔。但他却没有受到影响，头脑还很清醒。
他在她的耳边说了那句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话……
“……”
吴楠把的右手脱力般下垂，随即，双手也拥住李闯的身体。她把脸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虽然不出所料，但是你犹豫了。所以……”
吴楠的右手悄然前伸，将枪口抵住他右肩后下处。声音冰冷：“要付出点代价。”
“……”
枪响了，声音却被海浪声掩盖。李闯松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了一些。
她松开了他。
奋力地将左轮手枪扔到海里，那是用一种废料金属赶制的，只会沉下去。
李闯强忍着不适感。吴楠从黑色连衣裙的裙摆内侧拿出一张内存卡。
“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抬起左手去拿，她却下垂右手躲过，看着对方的眼睛。不咸不淡地道，“如果没有老大，你刚才会不会……”
“会。”李闯没有犹豫。
“……”吴楠点了点头，把内存卡放在他的手上，然后离开。
边走边扯下脸上的东西，那是她特制的仿真面皮。只是……她引以为傲的手段。
每次却都会被身后的家伙看穿。倒是让她小小地郁闷了片刻。
李闯弯腰捡起地上的弹壳，放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左手紧捏着黑色内存卡，快步离开了。
“但愿……，你是那颗子弹吧。”
……
李闯将读卡器插在电脑上，读卡器的一端正插着带有些许血迹的内存卡。
屏幕上的弹窗里整齐地排列着名字。有些名字前面附带着照片。
“……”
李闯微眯着眼，仔细地查看现有的照片，最后在一张女人的照片上停下。
点开之后，放大一点，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是很普通的一张脸。
但是，将其与昨天吴玥发过来的那女人的照片相对比之后。
许多相似之处便显现了出来，李闯的身体缓缓后仰，忍着痛靠坐在椅子上。
返回弹窗，照片旁边就是她的名字：赵文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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