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遗憾的不是我,为什么我却在这难过?因为只有你心疼那些回忆中的自己。
……
五月二十九日,下午两点二十四分。
泠黯省浮月市中级人民法院内。
‘砰!’审判长一脸严肃地敲下法槌,随后,用威严且清脆的音色说道:“现在开庭,传被告人到庭!”
“……”
法庭上的众人大多都正襟危坐,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故意去打破室内的安静。
很快,戴着银色手铐的陈殊从后面的门进来,面向审判长,站在被告人席。
他身后的两名警察同步背手,分别立于他的两侧,表情一丝不苟。……
旁听席坐着的众人难掩好奇的心理,纷纷对这个才十多岁就成了犯人的男孩投去‘异样’的目光。
据他们道听途说的消息可知,犯人陈殊是浮月市外国语学院的一名在读高三生。……
然而现在的他,劳改犯一样的平头,油腻反光的皮肤,布满血丝的眼睛,消瘦且又有些露骨迹象的脸颊……
哪里还有那种独属于少年,及读书人的英气与气质。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对其表示惋惜。
这落差感,属实让人难以接受。
“被告人,你的姓名。”
“……陈,殊。”
从站在被告人席开始,他就一直在发呆,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刚才,他像是下意识地缓缓抬头,与审判长对视了一秒后,声音沙哑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头又低下了。
旁听席上的大部分人都以为犯人在低着头忏悔自己的行为。剩下的人则是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看法。
“被告人陈殊,泠黯省浮月市人民检察院的起诉书副本,以及附带的民事诉讼原告人的附带民事诉状你是否收到?”
“……嗯”陈殊木讷地点了一下头。
“被告人陈殊,男,18岁,在四月十三号晚有目的性地杀害了王铭浩,犯故意杀人罪,……,依《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有关规定,现判处被告人陈殊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七万,……”
“等等!”
审判长话音未落,坐在旁听席第一排靠过道的王壬突然站了起来,大喊道:
“我不服!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这么被杀了,凶手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啊!我儿子的命不是命啊!你们凭什么这么判!……”
‘咚咚咚’“请安静!”
“我不服!我不服啊!……”王壬像个赖皮一样,尽情地撒泼,旁边走过来一个警察,试图控制他,却反被王壬双手抓住右臂。
“干什么你,你,小心我告你暴力执法,快看看呐,暴力执法啊!警察暴力执法了!……”
那名警察看起来还是太年轻,经验尚浅,加之声音又压不过对方,只能口头上提醒着掩饰尴尬。“这位先生,这里是法庭,麻烦你先坐下来冷静一下好吗?”
“老子死了儿子你叫我冷静?!”
王壬抓住了机会,放肆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眼里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坐在他周边的人都视他如瘟疫,纷纷皱着眉头极力撇开距离。……
旁边走来的警察越来越多,王壬对此丝毫不慌,反而越闹越凶。“快看呐,警察欺负人了,快看呐!执法人员……”
“…唉…,咳咳咳……,行了,”
坐在过道另一边的旁听席上同一位置的陈景苑一边猛的咳嗽了几声,一边双手撑着桌子站起,吞下一口老痰,偏头看向王壬。
“那你说个数,该赔偿多少,我认。”
“……”
一听到‘赔偿’二字,王壬顿时停下了撒泼,一脸沉重地对面前的警察们鞠了一躬,接着偏头与陈景苑对视。快速打量了后者一两秒后,缓缓说道:“二十万。”
“……”
法庭上的人闻言,同步般的愣了几秒,旋即无不表示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居然能在这种地方,遇到这么个‘人物’。
(虽说陈殊杀人是不对,但是你拿亲身儿子的命来换钱是不是有点太tm过分了啊?)
“……被害人家属,你的条件还是要依照现实情况来,按照法律法规,你……”
“咳咳…咳……”陈景苑再次忍不住捂嘴咳嗽起来,嗓子都有些哑了。“我短时间内能给你十万,东拼西凑也能再给你五万,你看,咳咳……,十五万可以吗?”
“……”王壬沉思着,似乎并不打算松口。刚欲找理由把赔偿拉回二十万时,陈景苑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小声地对着旁边的人说“借过一下,谢谢。”,然后走到王壬面前,没有任何迟疑地重重跪下,双手撑地,额头磕在又冷又硬的地面上,顿时发出一声闷响。
“求求你了,王先生,发发善心,放过我的孩子吧,他也才十多岁而已啊。”
“……”
法庭上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陈景苑的身上,旁听席最前排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王壬往周围瞥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皱着眉头恶狠狠地低头看向下跪的男人。
站在被告人席的陈殊也微微侧身看向父亲,他完全没有想到,小时候教诲他“男儿膝下有黄金。”的父亲,今天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跪。
“……”
带着银色手铐的双手被指甲深深插着手掌,男孩毫无表情的脸庞在不知不觉中,滑过许些泪水。
陈殊回过身面向审判长,不再去看父亲。
‘咚咚咚’……
最后。
陈殊被判八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陈景苑赔偿十五万元整。
王壬作为死者王铭浩的亲生父亲,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赔偿。开口放过了陈殊父子。
“咳咳…咳……”陈景苑实在忍不住了,弯着腰猛地咳嗽,而后掏出口袋里被汉液侵湿的纸巾,一口把老痰吐在上面包起来。
抬头看到即将走出门的陈殊,脱口就说出了此时自己想说的话:“儿子!好好表现!我,等你!”
“……”
法庭上的各大媒体争先恐后地围在王壬和陈景苑的周围,警察们极力阻止。
陈殊像是没听到父亲最后的一句话,脚步突然加快走了。只有他的父亲注意到了他轻轻点的头,还有回应的那一句“嗯。”
第一场官司就此结束。
没拿到预想的二十万,王壬自然心情不好,在心里咒骂了陈景苑无数次后,愤懑离开,肥胖的大脸上满是褶皱。
此时已经快五点了。
王壬依旧在外面花着徐沁的积蓄,花天酒地,美女作伴……。一向自命不凡的他很快又在赌场输了身上最后的钱。
像他这样的老赌徒,现在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搞钱来翻盘,最好来个一夜暴富。
所以,王壬马不停蹄地跑去徐沁的住所,他这个一百八十多的胖子跑起来,身上的赘肉挡都挡不住。……
一脚踹开了门,接着打开厕所的门,王壬顿时一愣,随即有些慌了。掏出手机去打徐沁的电话,却是无法接通。
他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握拳打在墙上,什么难听的话一次性全说了个遍……,是要把今天在法庭上,在赌场里受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
临了还不忘大吼一句:“TM的徐沁,老子一定要杀了你!”接着愤怒地摔门离开。大门上方的墙皮应声脱落,掉在了地上。
老旧的楼层很快恢复安静,而那在王壬来之前就躲在四楼楼梯口的两人也是轻手轻脚地走下了三楼。
“这胖子,脾气挺大啊。”
“让你看笑话了。”徐沁轻笑着打开大门,门框有些变形了,以后是彻底关不上了。
“请进来喝杯茶吧,他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了。”
“咳咳咳……,”男人捂嘴咳嗽,也没拒绝,说了句“打扰了”后,走了进去。
租房很简洁,男人低头看了眼身上有些脏的衣服,顿时不好意思进去了。尴尬地站在门口。
徐沁很快泡好茶放在木桌上,见他迟迟不肯进来,笑道:“没关系的,脏了可以再洗,没关系。”
“咳咳……”男人弯腰咳了片刻,忽的想到自己刚才来到这里的时候,刚巧碰见了要去外面躲王壬的徐沁。不由得一阵唏嘘。
“还是算了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徐沁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考虑好了没,要不要暂时搬去我那住。”男人继续提起在四楼的话题。徐沁惨然一笑。“只要你不嫌弃就好,我如今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
在四楼时,男人了解到。徐沁在王壬家暴的第一次就想过离婚,无奈王壬以儿子王铭浩为要挟,说她要是敢离婚,他就要对儿子下手。徐沁无奈妥协。
如今儿子没了,她再无牵挂,只想报复王壬一直以来的欺辱,所以她自己录下了昨天晚上王壬的家暴视频。起因是收到法院的通知后,王壬准备好好的敲诈一笔,徐沁稍稍表现出不满,便受到了王壬的拳打脚踢,最后还被王壬关在厕所,放狠话说“敢妨碍他就死路一条!”……
男人拦下了即将奔赴法庭的徐沁。
“五天后还有一场官司,按王壬的脾气,到时候肯定不会比今天好多少。等这场官司完了,再去告他,这样不仅胜率大,惩罚也大。”
“……”徐沁冷静下来后,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暂时按耐住了狂跳的心情。
而后又怕王壬回来看到这一幕打她,便带着男人去四楼先躲一下。之后果然是看到了发疯的王壬。
虽然今天在法庭上已经见识过了王壬撒泼的能力,但陈景苑还是一眼都看不下去了。
不由得在心里吐槽:就这么个玩意,是怎么找到的这么好的一个老婆的啊?不能理解。……
“被骗的。”
“……”陈景苑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一时嘴快,把一些心里话也说出来了。
“……”
“那家伙应该不会想到你去我那住了吧。”
徐沁的身子骨很瘦,却倔强的要自己提行李箱。(其实她也没多少东西可带,提行李箱单纯为了方便。)
“不会。”
‘谁能想到,被害人的妈妈居然跑到凶手的家里住下了。’
“……”
‘没想到真给那臭小子说中了。’
……
王铭浩死后的半个月。
陈殊一次放假,坐上了陈景苑的出租车。他在副驾驶说:“十年前的那个凶手你不用管,大概率最后会被抓。至于王壬,你可以去找他老婆。”
“找他老婆干嘛?”
“据我的调查,他老婆长期被王壬家暴,加上现在王铭浩死了,所以他老婆徐沁很可能会去告王壬。”
“那徐沁去告了,有我什么事?”
“家暴被判的刑很少的,基本上都是三年以上,不会太多。所以要告就要一下就让王壬完蛋,这当然需要更多的证据。徐沁到现在还没去法院,应该也是在等机会。”
“那我干嘛?”
“接近徐沁啊,慢慢让她知道你们俩人的共同敌人是王壬就好了。”
“……”
“如果可以的话,让徐沁住我们家吧。”
“……”
“还有,对那个女人一定要防着,毕竟,她是被害人的母亲。”
……
五天后。
下午三点二十六分。
陈景苑应法院的通知,再次来到了‘泠黯省浮月市中级人民法院’内。
徐沁则在陈殊的房间住下了。
法庭上的人员基本没怎么变,只是被害人席上站着的,是程炫榜。五天前,陈殊拒绝了辩护律师的帮助。现在,程炫榜想要辩护律师都没有了。……
陈景苑默默地坐在过道左侧的旁听席第二排的位置。第一排上有王壬。程炫榜的家属。
“被告人,你的姓名。”
“程炫榜。”
……
……
“被告人程炫榜,男,48岁。十年前‘莱巾村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后畏罪潜逃,因其有自首情节,……,判处被告人程炫榜死缓,并赔偿……”
“等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又被打断了。’
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是十年前的被害人家属,他们大多带着农村口音,纷纷表示自己不赞成死缓。
“……”陈景苑见有这么多人抗议死缓,便索性不加入了。在第二排默默地等待结果。
‘咚咚咚’
“肃静,肃静!”审判长提高了声音,这无疑起了反作用。被害人的家属们情绪越发的激动。
有几个太过激动的,直接冲到了被告人席,给了程炫榜一拳头。……若非旁边有警察,不然他真可能会被打个半死。
过道右侧第一排的王壬脸都气得变形了,奈何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只能把这口怨气压在心里。
“……”陈景苑忍不住又咳了几声,无意中瞥见自己左上角的韩梅。
她是程炫榜的妻子,身上有一种老师独有的气质。从开庭到现在,她一言未发。
陈景苑不禁回想起五天前的自己,若非是嫌弃王壬,他根本就不会说一句话。那时的他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在心里却早已哭了千万遍。
所以,陈景苑很自然的联想到韩梅可能是太过悲伤了,所以才会一言未发。
他对此没有任何兴趣,他心里更加关心的,是这次诉讼结束后,徐沁与王壬的官司。
虽然说徐沁掌握了王壬家暴的视频和威胁的录音,但是真的能一次就让后者完蛋吗?
网上查关于家暴的例子,很多都是判的很轻的……。陈景苑难免会担心起来。
……
最后。
程炫榜执行死缓。并赔偿十万元整给被害人的家属。(王壬照例撒泼,但是这次却毫无作用。)
“……”陈景苑看着愤懑不平的被害人家属们,猜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也没有太过关心。
凶手就算不死,下场也不会好。
“……”
韩梅最后也没有和程炫榜说过一句话,匆匆离开了法院,也许是之前已经撕心裂肺的哭过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云淡风轻。
她愣神了片刻,快步追上走了不远的陈景苑。“你等等。”
“咳咳……,有事?”
“嗯,你来一下。”
……
又过了三天。
下午两点十一分。
徐沁应法院的通知,来到了‘泠黯省浮月市中级人民法院’内。默默地坐在了原告座位上,旁边则是辩护律师。
被告座位上,坐着满脸阴沉的王壬。他恶狠狠的盯着徐沁,像是要把她撕碎一样。
后者对此直接无视。
王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徐沁掌握的视频证据和录音证据居然会有这么多?!
远到去年的视频加录音,近到今年五月二十八的视频和五月二十九的录音。……
每一个证据无不清清楚楚的证明,徐沁和王壬在一起时,受到的非人般的待遇和毒打。……,徐沁每一次求饶,换来的是更加凶狠的家暴。
王壬更加丑陋的嘴脸终于公之于众。
最后。
王壬被判处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被罚款十万元整。
“……”徐沁失望地低下了头,没想到自己遭了这么久的罪,却只换来对方这么点惩罚。(在她心里,这处罚连她预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可终究是天不遂人愿。
王壬被带走了,他全程一直盯着徐沁,后者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竟紧张的没有抬头。
可脑海中早已想象出了王壬的嘴脸,他一定是在用罪下流的语言骂她。……,临了,应该会补上一句:你等着,老子一定会杀了你。
“……”
事到如今,徐沁也不想多说什么。自己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她走出法院,给陈景苑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下情况和最后的结果。后者脱口而出一句吐槽:“才判这么点?搞什么啊。”
“……呵,或许不死人,法律就不会判重刑吧。”徐沁沉默片刻,忽然笑道。
“这不就相当于把人往死路上逼嘛。”
“……”徐沁无声一笑,“有时间吗?你去美食街,我请你吃饭,算是谢谢你这几天收留我。”
“行。”
……
两人在约定的地点见面,徐沁带着他去到一家小龙虾店。
“这家店你没来过吧,我告诉你,这家赵记超好吃的,我第一次来吃的时候就忘不了这味道。”
陈景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尴尬的打着哈哈附和,跟着她坐在靠里面的位置。
“来,先喝点饮料。”
徐沁拿来两瓶冰可乐,坐下时分了一瓶给陈景苑。后者接过可乐,没来由地想起儿子的嘱托,不禁笑了。
“怎么了?”徐沁已经打开可乐喝了一口。
“我儿子让我防着你点,因为……”陈景苑倒没掩饰什么,直接说出了缘由。
“……”徐沁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笑道,“我是应该恨你们父子,我承认,后来我真的有想过杀了你们。”
“……”
“但是,我最后还是冷静了。因为现在这个社会不像以前了,法律也完善了。一冲动,连后悔都来不及。”
“……这法律把所有人都保护到了,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沉默良久的陈景苑忽然笑道。一个没忍住又咳了起来。
“唉……,”徐沁喝了一口可乐,冰冷的感觉流遍全身,随后又匆匆消失。“我儿子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我早就想到他继续这样会吃亏,但还是没能改变他。”
“或许我们都有错,或许,我们都没错。……”
……
三天前的下午。
韩梅把陈景苑叫到一边,反复确认没人注意这里后,突然抬起右手往他的脸上扇去。
“……”陈景苑一直都是保持警惕的状态,所以躲开了这一下。“干嘛?要报复我啊?”
“……”韩梅垂下的双手不由得捏紧了,手指顿时发白。她含泪抬头与他对视,“我知道你是受害者,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和身份去怪你和你的儿子,可……,可我就是,就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陈殊没有杀王铭浩,如果他没有杀王铭浩的话……,那样会不会就……”
韩梅双手捂着头,缓缓蹲下,泪水滴落在地面上,很快打湿了一小片区域。
“……”
陈景苑默默的看着她,不经意间回想起自己当初的样子。自己也曾这样想过,‘要是没有程炫榜,自己和儿子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也曾怒火攻心,要拿刀把程炫榜砍了,以泄心头之恨。……陈景苑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到了自己无数遍杀害程炫榜的画面。
可无奈,假的终究是假的。
程炫榜还好好的活着。
“……”陈景苑有些感同身受的看着眼前的韩梅。蹲下身给了她一包纸巾,然后快步离开。
‘你现在想杀了我也没用啊,我被法律保护着的啊。’
……
“小龙虾来咯。”
“谢谢。”徐沁笑道,然后快速戴上一次性手套,一边剥一边咽口水。
“……”陈景苑被猝不及防的吓一跳,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陈景苑被这么猝不及防的吓一跳,思绪也被拉了回来。见状,也不墨迹地戴好手套剥虾。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没什么,想我老婆了,她也喜欢吃小龙虾,每次都是我给她剥好,她好笨的,每次都故意学不会剥虾……”
陈景苑就像小孩吃了很甜的糖一样,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美好的甜味。
“你儿子不是让你防着我嘛?”
“……”陈景苑的双手突然停下了动作,他抬头与徐沁对视,片刻后,说道,“破防了。”
“…哈哈”
徐沁被这突如其来的俩字给弄笑了,“没想到你这么沧桑,居然还懂这年轻人的玩意啊。哈哈。”
“你挑我的错啊?”
“啊?”
“唉……,”陈景苑有感而发,“果然,人都是自私的,能轻而易举的看到别人的错误,却死活看不到自己的错误。”
“……”
‘可这法律,就是会保护这样一群自私的人啊。’